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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大舅夫妻二人也變了臉色。她們一家條件還算不錯,他們的兩個兒子自打上初中起就每個星期有5塊錢的零花,筆本這些學習用品另外算。
他們從沒想過溫馨的零花錢才只有這麼點,溫馨從來沒在她們面前說過這些事,她們看著溫老太太對溫馨好也從來沒問過。
一時間,章家眾人又是疼惜又是自責,章大舅媽坐在溫馨身邊,輕聲問道:「你奶奶一直都只給你這麼點零花錢嗎?筆本子有沒有給你另外算?學習資料錢她有沒有給你?」
溫馨學著原主的小習慣捏著衣角,道:「上了高中才給兩塊錢的,之前都沒有,學習資料奶奶給了錢。她說她一個老太太帶著我沒什麼錢,讓我學會節約。學習用品大多是用你們給的錢買的。」
此言一出,章家眾人臉色都變了,連一向樂呵呵老好人的章老頭都沉下了臉。
章大舅媽想得更多一些,她拉著溫馨離桌去了房間,章老太太連忙起身跟著,進了屋子,章老太太反手關上門。
章大舅媽問:「馨馨,你來月經了沒有?你奶奶買衛生巾給你用了沒?」
溫馨搖了搖頭:「我奶奶說衛生巾不是好玩意兒,用了對人不好。我用的刀紙。」
原主周圍的同學沒有幾個是用刀紙的,原主不想成為異類,便跟溫老太太提了想用衛生巾的想法,那時候溫老太太便是用這句話堵回的她。
堵回去後,又說起了她的不容易論。
章大舅媽聽了眼淚都要下來了,60年代衛生巾在國內還是個新鮮玩意兒,女性想要買來用必須得用特定的衛生票。到了70年代,國內開始自主研發衛生巾,到了80年代中後期,衛生巾已經在國內普遍上市,只要家裡日子過得去的,誰不買衛生巾來用?
特別是現在的小姑娘,哪個不是用衛生巾,用刀紙的還有幾個?哪怕再節儉的人家也不會在這方面省錢!要是實在負擔不起的,也都是大人用刀紙,年輕小姑娘用衛生巾。
溫老太太當初分了一半的錢走,那一半錢錢5千塊,這可不是個小數目,在誰有一萬塊錢都要上一下報紙報導一下萬元戶的年代,5000實在不是個小數目,要是在農村,這些錢都能蓋一棟體體面面的青磚房了。
就這麼多錢,買多少包衛生巾買不起?溫老太太居然跟孫女說她沒錢了生活困難,然後苛待孫女?這可是她唯一的血脈了啊!
溫老太太怎麼就那麼心狠?
桌子上的鬧鐘響了,已經七點半了,溫馨的學校是八點前必須到,而學校離這裡有兩站地的距離。
章大舅媽琢磨著再咋的都不能耽誤孩子學習,高三是關鍵時刻,溫馨學習好,可不能掉鏈子了。
章大舅媽朝婆婆使了個眼色:「時間不早了,馨馨你先去上學,晚上你放學了直接回來家裡吃飯。」
章老太太從兜里掏出一個手絹來,從裡面拿了一張面額最大的十塊錢出來:「來,這是姥姥給你的零花錢,你拿去花,要是不夠你再問姥姥要。」
溫馨身上沒錢了,而她每次跟章老太太見面,章老太太也是會給她錢的,她要是不收,章老太太指不定多傷心呢。這麼一想,溫馨也不矯情,接了錢:「謝謝姥姥。」
章老太太看著酷似閨女的外孫女,喉嚨酸澀地道:「謝什麼,這是姥姥應該給的。」
章大舅媽朝外頭喊:「章秋平,你騎車送馨馨去上學然後再回來接我。」
章大舅應了一聲,提著外甥女的書包進了車棚,車棚里放著一輛黑色的鳳凰牌的自行車。
溫馨坐上后座,章大舅腿一蹬便出了門。
舅甥倆剛走,章老太太忍了許久的情緒便繃不住了,她叉著腰在院子裡大罵溫老太太。
章大舅媽等她發泄完才道:「媽你先收拾收拾,我去給廠里打個電話請假,一會兒我們上溫家去看看。」
章老太太重重地點頭:「是該去,不去她還以為我老章家沒人了呢。喪良心的東西,苛待孫女。」
章大舅媽家的巷口就有個小賣部,小賣部有一台公用電話,一塊錢一分鐘,章大舅媽打電話到廠里請了假後想了想,又給在高中當老師的三弟媳婦打了個電話。
他們老章家兄弟一向和睦,三弟媳婦為人義氣潑辣,對溫馨也好,這次這麼大個事情要是不叫上她往後她知道了,指不定得多埋怨呢。
既然老三媳婦都知道了,不能不叫老二媳婦啊,老二媳婦有點小心眼,叫了老三媳婦不叫她,她心理咋想都不知道呢。
掛了電話,章大舅媽交了電話費,聽了許久牆角的老闆娘湊了上來:「芳啊,出啥事兒了?聽你那意思,是你小姑子留下那姑娘受委屈了?」
章大舅媽一拍大腿:「可不是嘛?你是不知道,她那個奶奶做的有多過分,都高三的學生了,一個星期只給兩塊錢的零花錢,買了筆跟本子還剩得下什麼?就這樣也就算了,我那外甥女不過是說錯了一句話惹得她不高興了,就連飯也不給做了。」
「都高三了,還有大半年就要高考了,讓她自己做飯不是耽誤學習嘛?誰家這麼好的?哦,她還說要把鄉下她那大兒子一家接來住,哎喲,咱們都是老街坊了,我小姑子她家的情況你又不是不知道,她那大伯哥跟她男人壓根就不是一個媽生的。把那一大家子接來住,住得久了我小姑子跟她男人辛辛苦苦蓋的房子怕不是也得賠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