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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雨的爸爸劉團長站在窗戶前臉色陰沉地看了一場熱鬧, 眼瞅著人越來越多,劉園長讓他的勤務兵小董下樓驅散人群,趁著這個功夫, 林德義將林二狗連拖帶拽地拉了回去。
林德義的房子還是之前的那一套, 只是相比之前,這套房子多了許多生活氣息, 比如沙發背上鋪著的白色蕾絲墊,茶几上擺著的淡雅的假花。屋子裡乾乾淨淨的,到處都是各種各樣的小用品,看著精緻極了。
這是劉雨的風格, 這也是上一世溫馨沒有的精緻。上一世劉雨經常邀請他們去她家玩,她家那麼好看,那麼整潔,還帶著一絲似有若無的香氣,當時林二狗就想,如果他家也是這樣子就好了。
後來他長大了,找了對象有了孩子後他才知道,家裡孩子多的時候,經濟能力不那麼充裕的時候,想保持家裡精緻整潔是件多麼困難的事。於是小時候劉雨的家就成了他可望而不可即的夢想,讓他在看待劉雨時就自動帶上了一層濾鏡。
重生了,那層濾鏡消失了。林二狗覺得劉雨也不過如此,她長得沒有溫馨好看,打扮得再好也比不上溫馨穿一件簡簡單單的白襯衫,她的精緻浮於表面,都是靠錢堆起來的。
上一世的溫馨也很精緻,她能把家裡的廢品變廢為寶,她也能把家裡收拾得很乾淨,她做的飯菜也很好吃。
重生一次,這些都沒了,於是上輩子他們棄如敝履的生活又成了他們三兄弟可望不可即的夢。
林二狗經常做夢,夢到他又重生了,重生到有溫馨的小時候,在夢裡他沒有跟溫馨對著幹,他對溫馨很好,他尊敬她孝順她老了以後她贍養她,溫馨對她也很好,他成了溫馨最喜歡的兒子。
可一覺睡醒,他依舊瘸了一條腿。溫馨依舊不是她媽媽,他偷偷地去看過溫馨,她現在的對象對她很好,她有了自己的孩子,她對那個收養的孩子也很好,她會溫柔地關心那個孩子,她會給那個孩子擦去額頭上的汗,她會對他囑咐很多很多話。
那都是上輩子他的待遇,可惜那時候的他覺得理所當然,覺得溫馨又蠢又煩,而這輩子,他想要溫馨對他溫柔一次卻再也不可能了。
林二狗覺得這一次重生是老天懲罰他的,懲罰他上輩子狼心狗肺,懲罰他不知好歹。
有時候夜裡腿疼得睡不著,林二狗曾想過為什麼自己會那麼討厭溫馨,他思來想去,把一切都歸功於劉雨跟林德義身上。
劉雨要是不誘惑他,不在他面前遺憾地說她如果是他們的後媽該有多好。
林德義要是對溫馨好一點,在他們面前少斥責她兩句,他們也不至於那麼看不起她,到了溫馨晚年,他也不會對她那麼差。
林二狗覺得這一切都怪這兩個人。
他這一世過得那麼苦,林德義跟劉雨怎麼能好過呢?他們應該跟他一樣,生活在地獄裡啊。
林德義看著站在客廳中央梗著脖子一臉倔強的林二狗,抹了一把臉,過了好一會兒,才斟酌著開口:「小二子,你們沒生活費這件事我確實不知道,爸最近忙得很,這些工作都是交給你劉姨來做的。她也忙,可能就把這件事情忘記了。」
林二狗冷笑了一聲,林德義這個人果然虛偽,同樣是妻子,要是溫馨做出這樣虐待他們的事,林德義肯定不會為她解釋,他只會罵她,當著他們的面罵。
而劉雨呢,就因為她有個好爹,所以他處處捧著她的,出了多大的問題他最先想到的都是為她開脫。
林二狗上輩子多崇拜林德義啊,他覺得他爸多有擔當啊。結果呢,就因為妻子對象換了一個人,他爸就跟條哈巴狗一樣,沒了上一世的半點風骨。
其實想一想,他爸上一世娶了溫馨也是後悔的吧,要是不後悔,又怎麼能讓他們仨那麼作踐溫馨呢?又怎麼能由著老三把溫馨趕走又接回劉雨呢。
「你放屁吧你,她忙,她忙她還不忘給看我們的人打錢?」林二狗滿臉譏諷。他知道現在的屋子不隔音,他也知道外面肯定有人偷聽,他說得很大聲,這件事情本來就是他占理,他怕什麼?
林二狗都知道的事情,林德義又怎麼會想不到?往日家屬院裡就有人老議論他不管老家的三個孩子,現在林二狗這麼一鬧,他的風評可想而知。林德義頭疼極了。
林德義捏捏額頭:「這件事是我們錯了,一會兒你劉姨回來,我讓他把生活費給你,再讓她帶你去一趟百貨商店買幾身衣服,你穿兩套,帶幾套回去給你哥哥弟弟,你看怎麼樣?好吃的也買一點,我記得你們喜歡雞蛋糕,到時候多買點回去?」
林德義想得簡單,他兒子年紀小,忽悠忽悠也就行了。到時候林二狗一走,他們兩口子再編個理由往外解釋解釋,外人信不信的他不管,反正能粉飾太平就行。
林二狗不想要的,但他眼珠子一轉,就想到了好辦法:「補我們三個月的生活費可不夠,到時候你再忘了給我們錢怎麼辦?我要半年的錢,布票肉票糖票我都要,這些票你都沒給過我們,我們三兄弟都是撿人家不要的穿的。」
林德義往林二狗身上看,他的衣裳確實舊得不能要了,身上的補丁一塊摞一塊,縫也是縫得歪歪扭扭的,再想起劉雨一個月做一身的新衣裳,想起小兒子一個季度穿不完的新衣服,林德義沒得由來的一陣心酸。
「好,都給你。」到底是自己的兒子,林德義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