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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算什麼留根?嫁出去算留什麼根?」劉春竹越想越氣,眼淚一擦,揮舞著大棒子又去打溫大伯娘,溫大伯娘瘦瘦小小的,身高最多一米五八,這個年頭的人也胖不到哪裡去,劉春竹身材高挑,有一米六多,比她有力氣多了,溫大伯母又被打了好幾棍子。
「左小芳,你他嗎就是一根攪屎棍,啥事都是你鬧出來的,以前溫振興在的時候你看不慣我倆感情好,明里暗裡在死老太婆面前挑撥。死老太婆一罵我你就在邊上拱火,把我閨女賣了這事兒也是你在中間牽頭的吧,你怎麼就怎麼惡毒?你這麼想要林家的彩禮怎麼不把你閨女賣到林家去給人家做後媽?合著你的閨女是寶貝,別人家的閨女是草?」
溫大伯娘氣不過要還手,大隊長溫大友這時候說話了:「行了,吵吵鬧鬧的成什麼體統。都給我安靜下來。」
溫大友這個大隊長在東江村還是很有威信的,他是老紅軍出身,當了大隊長之後處事公平,村里人都敬重他。他讓安靜,劉春竹停下了追趕溫大伯母的步伐,溫大伯母也停了下來。
溫大友環顧屋裡一周,又看了一眼在外頭嗑瓜子看熱鬧的人,對上溫老太太的目光:「大嫂,今天這事你給我解釋解釋。」
溫老太太沒什麼好解釋的,她就是為了錢跟自行車要賣掉溫馨,她避開溫大友的目光:「丫頭大了,也該結婚了。林德義人材沒得說,又高又壯,還是軍官,有三個孩子怎麼了?都年紀不大,不懂事呢,她好好養,養大了不也跟自己親生的一樣嗎?」
溫老太太說得毫不在意。她也是真這麼想的,給人當後媽怎麼了,人家男方有錢有本事,嫁過去不也是享福?
劉春竹又忍不住了:「呸,要是真有你說這麼好,你怎麼不嫁林德義去,人家缺老婆,正好你也缺男人啊。」
溫老太太在生了溫振興後沒幾年就守寡了,這些年她最得意的也是她為了丈夫守了幾十年的寡,因為這個,村裡的溫家人都敬重她兩分。
因此溫老太太也就特別討厭劉春竹改嫁這個事情,但攔著兒媳婦不讓改嫁這個事情她說道哪裡說都是她沒理,她虐待原主未必沒有泄憤的心思在裡面。
外頭看熱鬧的人一陣鬨笑,笑得最厲害的就是莊坪村的人,還有人看熱鬧不嫌事大的人附和劉春竹說的話。
溫老太太最恨人不尊重她的守寡身份,她哆嗦著手指著劉春竹:「反了天了,反了天了。」
「行了。」溫大友摸著手裡的煙槍:「大嫂,這事是你做得不對,當初要給振興留個後的話是你說的。當初我就問過你,是不是要給她招贅在家。你當初沒正面回答我,倒是振國說了會給馨馨那丫頭招贅。我沒記錯吧?」
溫大友看向大林,大林當初也在場,聞言他點點頭,溫大友又看向溫老大溫振國。溫振國當初確實說過這樣的話,但那不是他的權宜之計嗎?他說這話的目的主要是把溫振興的賠償金留住。至於往後招不招贅還不是他們說了算?
到時候給她找個人家一嫁,再在村里散布她喜歡人家喜歡到非人家不嫁的流言不就行了。至於真假的,就算村裡有人猜到了又怎樣?還能去溫馨她婆家把她抓回來?閒得慌?
溫振國被溫大友這一問,低下了頭,沒說話。
他作為溫老太太的大兒子,一向是得溫老太太看中的,於是也就養成了他只想占便宜不想擔責任的性子。溫大友對溫振國很失望。
「大林啊,我跟你這光明磊落公平公正了一輩子,沒成想臨老了徇了一回私,搞得名聲都保不住。」溫大友抽了一口菸袋:「當時振興家的請我們來做主,因為我們的那點私心,我們壓著沒讓她分那筆賠償款。當時我們也說了,這些錢除了你的養老金外,是馨馨以後安家錢。」
「現在你們的態度是不需要馨馨招贅了,那這筆錢就得重新分了,馨馨和可可都是振興的孩子,她們都有份。」
溫老太太一聽說要分錢就不幹了:「這是我兒子的死亡賠償金,我不分,憑什麼分。」
溫老太太心虛。當初公社賠了溫振興五百塊錢,溫文結婚他們家辦的風風光光的,用的就是這筆錢。這些年她被溫大伯母一家哄著,也沒少往外掏。昨晚睡覺前她才數過,這筆錢現在還剩下不到三百塊錢了。
溫大友沉著臉:「大嫂,你可要想好了,要是你堅決不分這筆錢,那就從工分里扣。當年賠償金是五百塊,你算是大頭,拿兩百,剩下的三百兩個孩子一人一百五。」
溫老太太眉頭一跳:「我不同意。她們兩個丫頭片子分什麼錢,一嫁就是潑出去的水,這是她老子的買命錢,怎麼能讓她們拿去給外人家用?」
溫大友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厲聲喝道:「你也知道這是買命錢!!當時振興為什麼會出事?還不是因為要救振國?振國,你怎麼那麼沒良心?你弟弟為你抵了命,你呢,對你侄女有沒有一點點的好心?」
溫大友喘了口氣:「這件事就這麼定了,要麼現在拿錢,要麼年底扣工分。」溫大友不想跟溫老太太這個人扯了,這個女人說不通。
溫大伯母急了:「大友叔,這工分不能扣啊。我們這一大家子都等著工分分的糧食嚼用呢。沒有糧食明年這一大家子怎麼過啊?」
每家每戶分的糧都是有數的,一家子省吃儉用都吃不到明年,要是今年年底不分糧食那明年怎麼過?去黑市買高價糧?她們手裡那幾百塊錢買的糧食還不一定夠一家人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