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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太穿著很講究,一聲黑色的民族服飾穿在身上,頭上戴了個精緻的繡花抹額,臉上皮膚雖然鬆弛了,但仍舊白皙,五官很秀麗,裴佩光看著她現在的模樣就能想像到她年輕時候的美貌。
可惜了,這樣的美貌沒有生在好時候。
老太太很慈祥,她對鎮上所有的年輕姑娘都好,每年過年在街上見到了,她都會給年輕的姑娘發紅包,因為她流掉的那個孩子是個已經成型的女嬰,每次見到年輕的小姑娘她都會想起那個無緣來到這個世界上的孩子。便也忍不住多疼一些這些年輕的姑娘。
鎮上的小姑娘都很喜歡她。裴佩剛剛付錢的時候她都沒收裴佩的,而是收了錢向薇的,她說裴佩來帶遠山鎮就是遠山鎮上的客人,和鎮上的人來吃飯哪裡能收她的錢,錢向薇必然是要盡地主之誼的。
從米粉店出來,錢向薇就跟裴佩說起了老太太的故事。裴佩聽完錢向薇的講述,心裡很難受。錢向薇的心情也不好。她把裴佩送到鎮上,說了過段時間見,兩人便分手告別了。
裴佩在車上找了個靠窗的地方坐,在車子開的前夕,車上上來一個背著畫板形色匆匆的大男孩兒,她驚訝地發現這人就是剛才在山上遇到的霍澤。
就在裴佩驚訝的時候霍澤已經坐在她的身邊了,跟霍澤離得近了,霍澤身上的松樹香味十分濃烈,裴佩有些不自在的往四周看了一下,絕望的發現車上的坐滿人了,霍澤想坐下,就只能坐她身邊的位置了。
正不自在著,霍澤和裴佩說話了:「好巧,又見面了。」
是挺巧的,裴佩心道,嘴上卻笑著:「是啊,沒想到我們坐同一班車回家。」
這句話過後兩人便有一搭沒一搭地聊了起來,車開了近二十分鐘,裴佩頂不住睡意,靠著椅背睡著了,霍澤時刻注意著裴佩,見她睡熟了頭不自覺地往窗戶邊上靠,然後又被玻璃彈開,有些心疼,便在裴佩又一次被攤開時伸手攬了一下,裴佩的頭靠在了霍澤清瘦地肩膀上,女孩兒特有的幽香不停地往霍澤鼻子裡鑽,霍澤緊張得手都抽筋了,怎麼也捏不緊。
從霍澤的角度看去,他能清楚地看到裴佩頭頂的發旋和被她呼吸吹起的劉海,再往下是瑩潤粉嫩的唇瓣,像是會發光一些,霍澤的腦海中不知道怎麼的就想起了表妹前兩天吃的水蜜桃味的果凍。
霍澤靠在椅背上,閉上眼睛假寐,但那張粉嫩的唇瓣卻浮現在腦海中。霍澤不期然的想起那次蘇元問他的話,那天蘇元問他是不是陷進去了。
霍澤那時候覺得自己沒有,但今天,霍澤的心裡卻有一個聲音在回答,是的,他陷進去了。
裴佩在他見過的女生中並不是最優秀的,也不是最討人喜歡的,更不是最漂亮的,她長相只能算是中上,比起學校很多人她也算不上是最聰明的,但從那次火車站邊上的小飯館裡第一次遇見,她就深深地吸引住了霍澤的目光。
這份吸引隨著多年的尋而不見和這麼多天的假裝偶遇已經逐漸加深成為了喜歡。
可他們都還太小了,還是什麼都不懂的年紀,即將還要面對人生中最重要的一次轉折,霍澤不敢把自己的喜歡說出口。
他想等到他長大了,有能力了,把家裡的所有麻煩都解決了,他才會對裴佩表白,在這之前,就讓他,默默地在裴佩身邊守護著她。
霍澤下定決心。
半個小時很快就過去,裴佩在乘務員的大聲詢問中醒來,一睜眼她就感覺到不對勁了,她好像在睡著後靠在了霍澤的身上。
在這一瞬間,裴佩的第一反應是自己睡著了以後有沒有流口水,畢竟作為一個精緻的豬豬女孩,在外面要時時刻刻注意著自己的形象。特別是在好看的小哥哥面前!
裴佩迅速抹了下嘴角,鬆了一口氣,還好,她沒有流口水,形象保住了。
一轉頭,發現霍澤也睡醒了,正在看著她,裴佩嘴角露出一個笑容來:「不好意思啊。」
裴佩搖搖頭:「沒事兒,你到站了嗎?」
裴佩仔細看了一下窗外:「馬上到了下一站,還有五分鐘左右。」
霍澤點點頭。這個時候裴佩也睡不著了,經過了剛剛那一出,裴佩沒話找話,說起了霍澤剛剛畫的畫。霍澤說起自己的愛好,話也多了起來。兩人一個講一個聽說得特別投機。
到了裴佩家那一站時兩人都有些欲猶未盡,霍澤把夾在畫板里的今天畫的畫拿出來遞給裴佩,對裴佩道:「這是我今天畫的畫,不是很好看,希望你收下。你也知道我剛剛轉學來到蓉城,人生地不熟的,很久沒有聊天聊得這麼盡興了。」
霍澤這話聽著挺讓人心疼的,裴佩二話不說就把畫收下了:「那行,我收下了,謝謝你啊。」乘務員在車頭的專屬座位里催得厲害,裴佩趕忙和霍澤說再見然後奔下車。
她是最後一個下車的,她才下車,車就開走,霍澤看著裴佩腳步歡快地往馬路對面奔去,最後停留在一個賣炒飯的攤子上。霍澤愣了一下,才發現那個天天都在路邊賣炒飯的人就是裴佩的母親。
那個夜晚在火車站收留他的人。
車子越開越遠,裴佩和她的母親很快化為一個小黑點消失在了眼前,霍澤卻暗下決心明天一定要來當面對李蓮華說聲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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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佩拿著畫到李蓮華的小攤子上,李蓮華正在收攤,今天來吃炒飯的人有點多,還不是一起來的,而是一會兒一個一會兒一個的,導致她到現在才收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