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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們走了之後,兩個男生從樓下上來,其中一個長得十分壯碩的人嘖嘖兩聲:「阿澤,你說現在的女生都怎麼想的?造謠造得這麼厲害,心這麼歹毒?」
被叫做阿澤的人長腿一邁跨上兩層階梯:「你才知道啊?」
男生又嘖了兩聲。
晚自習下課,裴佩往家走,路上遇到不少同學,離家近的就走著回去,離家遠的就騎自行車。
裴佩腳程快,走了十分鐘就到了家裡,正好遇到喬老太太抱著睡著了的喬林回家。
三人在門口相遇,裴佩叫了一聲奶奶,喬老太太不是很喜歡裴佩,淡淡地看了她一眼,然後嗯了一聲,裴佩推開家裡的木頭大門,喬老太太先進門。
裴佩進了院子以後轉過身把門關上了,對於喬老太太,裴佩是感激的,感激她在父母雙亡後給了她一個學期的學費,感謝她把喬林抱去養,雖然養得不怎麼樣,但最少沒餓著他。
但她對喬老太太也是怨恨的,恨她太過溺愛喬林,把喬林縱成那副模樣。
可她仔細想想,她誰也怪不得誰,喬林當年入獄,喬老太太第一個住的院,出院後直接成了半邊風,吃喝拉撒都靠兒媳婦伺候著,可她那兩個兒媳婦兒哪個是善茬?喬勇的媳婦兒拿了屬於她的那份拆遷款轉頭就把她送去了養老院,她的那些個孫子孫女屁都沒放一個,倒是裴佩,每個季度都給她買新衣裳寄到養老院給她。
裴佩進屋,李蓮華和喬志民在廚房裡忙活。李蓮華想過了,她有一天的時間,不能只做孩子的吃食,孩子的吃食只有放學那段時間才有生意,她想做點在工地務工的那些工人的活。
她也不做多困難的小吃,就做個涼粉賣就行,正好家裡有現成的豌豆粉,煮好了晾在盆里就可以了。
她們手正髒著,李蓮華便叫裴佩把喬林抱進她的房間睡,喬林這小屁孩兒跟父母睡習慣了,身邊沒有人他根本不睡覺。
喬老太太把喬林給裴佩,然後把搭在喬林身上的花棉襖拿開:「這孩子一下午沒睡了,你快抱他上床去,給他吧鞋子啊衣服啊都脫了,就穿小背心睡覺。」
「我知道了奶奶。」
喬老太太仔細思索了一下,發現該囑咐的都囑咐了以後便讓裴佩趕緊走了。
裴佩抱著二十八斤的小鐵疙瘩上樓去睡覺。
喬老太太去廚房:「老三,你們夫妻倆要擺攤,本錢夠不夠,不夠我這裡有點。」
喬志良掛在脖子上的圍腰擦擦腦袋:「不用了媽,我們的錢夠了。」
喬老太太也就這麼問一句,她知道老三不會要她的錢。也是她糊塗,以往總是壓著老三捧著老大和老二,到頭來老大老二家都靠不住,就老三實在些。可她早年把老三壓榨得太過了,現在老三到底和她離心了,這一點從老三自己找媳婦兒快要領證都不跟他們說這一點就能看出來。
要問喬老太太后不後悔,那答案是肯定的,可再後悔有什麼用,這個世界上又沒有後悔藥可以吃。
喬老太太走了,李蓮華對喬志民說道:「你媽這兩年吃錯藥了?」
喬志民笑了一下:「誰知道呢?」他雖然木訥寡言,但卻不是個傻子,他爹媽的態度轉變這麼明顯他怎麼能不知道?他只不過是揣著明白裝糊塗罷了。
李蓮華對喬志民哼了一聲,沒說話。
喬志民猶豫了一會兒,問道:「花兒,如果我給我爸媽養老,你怎麼看啊?」
李蓮華燒火的手一頓,然後道:「那還能怎麼辦,養著唄?你爸媽要是過來了,正好能幫我看著喬林,我也能輕鬆點。」
李蓮華說這話是真心的,她當年和裴景離婚的時候裴佩還小,她父母思想頑固,認為女人嫁人了就一定要從一而終,離婚那就是離經叛道,男人不好可以守著孩子過,只要有孩子,那生活就有盼頭。
新中國那一套男女平等的話在她父母眼裡就是狗屁,在他們心裡,只有男人才是根才是希望。
離婚那年她帶著裴佩回去,還沒進門就被她媽給攆出來了,打從那一天起,她李蓮華就沒有父母了。
喬林現在正是難帶的時候,她又要張羅著擺攤,喬老太太要是住過來幫她,她求之不得。
喬志民很感動,他不顧手上的贓污,拉著李蓮華的手道:「花兒,你真好。」
李蓮華白了一眼喬志民:「趕緊攪糊糊吧,要糊了。」
李蓮華長得很好看,一雙遺傳給了裴佩的丹鳳眼轉眸間顧盼生輝,連給人白眼都像是天生帶著一股子嫵媚,喬志民看著心都酥了。
他長得不好看,卻娶了一個天仙一樣的老婆,村里人誰不羨慕他?
兩口子在廚房裡甜甜蜜蜜的聊著天幹著活,裴佩從衛生間裡出來,嘴上掛著笑容腳步輕鬆地往樓上去。
此時喬林正撅著屁股睡得正香,裴佩給他整理了一下睡姿,自己也跟著誰去了。
不到一刻鐘的時間便沉沉地睡了過去,她做了一個夢,夢裡有人一直在追著她跑,她四處躲避,卻躲到哪裡都被人找到,場面相當的刺激,眼瞅著那些人就要找到她了,裴佩一個激靈就醒了過來,醒來後她才發現喬林整個人都趴在了她的身上,身子正壓著她的胸口。
裴佩哭笑不得,給喬林搬到裡面去,轉頭看看天,發現外面的天空已經蒙蒙亮,拉了燈看了看手錶,已經五點鐘了,離上課時間還有一個多小時,裴佩起來找了套衣裳換下,打開們下了樓,果然不出她所料,她家的廚房燈亮著的,她媽媽和她繼父正在廚房裡忙活,她媽媽在洗配菜,她爸爸在把爐子和桌子疊在一起搬到院子裡的推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