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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不是一個人兩個人說,一堆人說,你拔誰的舌頭?」林銳大哥開了腔,「媽都這樣了,就別吵了,讓她走得安靜些吧。」
和哥哥內斂、息事寧人的性格不同,林銳是個衝動的,一聽大哥這麼說,越發惱火,轉身看著擠在屋子裡的鄰里,大聲道:「到底是誰說了我媽什麼,現在我媽都快不行了,嚼了舌根的都給我站出來,我媽如果有個三長兩短,誰他媽也別想好過!」
鄰里:「……」林銳是不是傻?你都這樣撂狠話了,誰還敢站出來?
人群都在悄悄向外退去,一眨眼功夫,剛才一屋子的人竟逃得一個不剩。
林銳憋了一肚子火:「這些人他媽都做賊心虛嗎?我又不是說他們。」
「這些街坊鄰居最喜歡說閒話,有閒話說他們還不摻一腳?把媽氣著的,說不定就是這些人。」大嫂負氣說道。
月英卻再一次糾正:「媽不是氣的,媽應該是嚇得,要不要找個收驚的來替媽收收驚?」
「媽又不是小孩子收什麼驚?」林銳沒好氣懟道。
還是林銳大哥最冷靜,問月英:「弟妹,這些鄰居到底說了媽什麼?」
月英看了林銳一眼還是說道:「不知道是誰說開始的,左鄰右舍就傳開了,還有多嘴的,跑到媽的小店鋪里來說,還有三三兩兩站在小店鋪外頭議論的……」
「到底說了什麼?」林銳跺腳。
月英這才說道重點:「就是說媽以前害死了人,所以現在對方來索命了。」
月英才一說完,林銳就罵娘:「這些兔崽子就知道滿嘴噴糞,我媽害死誰了,這些王八。」
「珍嬸子啊。」月英低低說道。
林銳突然不說話了。
珍嬸子是這條街上的鄰居,更是林家的本家。
珍嬸子三十歲不到就懸樑自盡,珍嬸子懸樑自盡時,林銳哥倆還小,但印象卻很深。
珍嬸子死之前,被鄰居中一堆婦女推推搡搡,推搡中珍嬸子的褲子就掉了,而據說那褲子就是林老太伸手把她扯掉的。
林老太當時雖然也年輕,不過二三十歲,卻是鄰居婦女里的領頭人。
婦女們之所以發動這場為難珍嬸子的行動,就是因為林老太說珍嬸子偷人。
珍嬸子不知道是否真的偷了人,眾目睽睽之下褲子掉了卻是千真萬確的。
珍嬸子提起褲子回屋就懸了梁。
出了人命,林老太一點兒歉疚的心思都沒有,反而說珍嬸子自作孽不可活,偷人的女人不上吊也得送去浸豬籠。
「那些人今天說了半天的珍嬸子,媽聽了半天的珍嬸子受到了驚嚇……」
月英親眼看見林老太駭人的反映,她雙眼發直,身子抖個不停。
年輕時候不怕,不代表老了也不怕,虧心事做多了,臨老怎麼可能從容赴死?
林老太聽了半天珍嬸子三個字已經受夠了刺激,這會兒又聽自己兒媳婦一口一個「珍嬸子」,只見她喉嚨里發出咕嚕嚕的響聲,雙手緊抓棉被,全身劇烈顫抖,驀地,手一松,喉嚨里咕嚕嚕的聲音就變成了一串長長的吐出的氣。
那口氣吐出去再也收不回去。
「媽,媽……」大兒子最先發現林老太不行了,其他人這才也圍過來。
林老太小店鋪外是一條過路溝,雖是溝,溝里的水卻異常乾淨。
過路溝寬一米多,長度則是從街頭直貫街尾。
整條街的女人們平常都會在溝邊洗衣服。
此刻,焦三鳳就放著一桶衣服在溝邊洗,卻是洗得心不在焉。
小店鋪里傳出林銳等人呼天搶地的聲音:「媽,媽啊……」
焦三鳳臉上露出笑容,這一百塊賺得也太容易了些。
林老太因為趙大海的關係,長期和焦三鳳不對付,就算沒有一百塊的勞務費,焦三鳳也願意讓林老太死。
之前,每一次趙大海喝了酒回家耍酒瘋,焦三鳳都恨不得林老太去死。
現在終於如願了,老東西以後再也不能興風作浪了,焦三鳳心裡說不出的舒暢。
說幾句閒話就能讓林老太一命嗚呼,這麼損的招數是女兒趙歡歡教她的。
想到這個,焦三鳳的笑容又變得很古怪。
這個孩子越來越壞了。
趙歡歡非常快的速度就獲悉了林老太去世的消息,她一點兒都不意外,這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前世,林老太是白髮人送黑髮人,倆兒子都死她前頭,這一世自己先死了,這算不算一種遺憾?
趙歡歡不再去想林老太的事,她從小箏的異能空間裡帶了一瓶開好光的藥出來,出了家門。
此時,派出所所長鄧理恩正和手下的民警聚餐。
晚上,新來的民警蔡有有請他和兄弟們喝小酒,鄧理恩去遲了。
鄧理恩去之前,蔡有有正和其他民警聊天,聊的話題竟然涉及趙歡歡。
「所長是不是對那女孩子太好了,讓我們抓誰我們就抓誰,這不太合適,我覺得。」
蔡有有是個退伍兵,仗著家裡有關係,便來小鎮的派出所當了個臨時工。
蔡有有可以大發闕詞,其他人不可以。
蔡有有剛來,胡說幾句,可以找藉口說他新來的不懂事,其他人如果這樣,那就是找死了。
「那女孩子是鎮長家的親戚,所長做這些是給鎮長面子。」民警徐志宏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