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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對視一眼,露出一個心照不宣的眼神。
其實不光花漵需要直接謀劃前程,這二小姐,也是需要的。她作為庶女,在精明的大夫人手下討生活,日子並不好過。
若是能高嫁,誰願意低嫁。
光風霽月性子沉穩的小將軍,不光花漵看中了,她也看中了。
借著對方離席的時間點,就想尋摸過去,說幾句話,探探心意。
花漵慢悠悠的走在花道上,一路上分花拂柳,閒閒而走。
在浣花樓的時候,片刻時間,都要掰成兩半用。琴棋書畫詩酒花,樣樣精通,需要的時間實在太多了。
曬著暖洋洋的陽光,有那麼一瞬間,她突然不想奮鬥了。摸著自己溫熱的脖頸,她不想再死一次,還是得奮鬥。
轉過一道彎,迎面走來一道熟悉的身影。
皎皎玉樹,朗朗修竹。
花漵含笑見禮,腳步卻未停,直接略過眉眼清正的小將軍,直直的走了。
她原先想過,丟個錦帕荷包,留點音信兒,好你來我往的,要不了幾次,估摸著就熟了。
但天上月就是天上月,可以揮灑清輝,可以水中映月,但不能觸手可及。
她身份已經低成那樣了,若再不警醒些,怕是就算和小將軍相識,也無甚作用。
學了一肚子理論知識,但到用的時候,花漵還是仔細琢磨,根據個人性格而調整。
小將軍從千軍萬馬裡頭趟出來的人物,許多計謀必然是見多了。
「姑娘。」聽的紅兒這聲喚,花漵猛然驚醒,她如今是安定侯府表小姐花漵,縱然落魄了,也是貴族千金,不是浣花樓玉生香。
她立在原地,抿嘴笑了笑,這才轉身看向方才小將軍的地方,想著若是對方走了,就清清嗓子吸引一下。
誰知正對上一雙古井無波的雙眸,沉著冷靜,紋風不經。
光是這雙眼睛,就能看出不好欺。
花漵沖他莞爾一笑,這才轉身就走,好歹叫他知道她心中有意才是。
……
這一笑。
燦然生輝。
段雲凌立在原地,眸色認真,看著那裊裊婷婷離去的背影,想了想,還是決定問問她的意思。
聽了一齣戲,又換的時候,花漵接到小將軍遞過來的信兒,說是同她商議,她不禁眯了眯眼,心中思量。
兩人約在抄手走廊的杏花樹下。
雪白的杏花擠擠挨挨,風吹過,便簌簌的往下落。
落在少年將軍的頭上、肩上,打個轉的功夫,又掉下去了。
「打從閨中起,便仰慕小將軍人品貴重,若您有意,便去尋侯爺。」
她道。
他話不多,聞言只是探究的看著她,遂點頭應下。
段雲凌薄唇微抿,這話品著有些不對,他不知其中蹊蹺,心中一動,還未說話,就聽到一陣哈哈大笑聲響起。
「好小子,可被我捉住了。」張揚的聲音響起,一身紅衣的少年,就這麼闖了過來,他擠眉弄眼道:「喲,表小姐啊。」
來賀壽的少年郎們,今兒都被表小姐三字給灌了耳,到處都在說,安定侯府表小姐生的花容月貌堪比神仙姐姐。
花漵紅著小臉,卻大大方方的立在那,衝著眾人見禮。
那紅衣少年圍著他轉了一圈,起鬨道:「你小子行啊,整日裡說什麼不近女色,敢情兒是只近美色啊。」
他生性活潑,說話又快,旁人一句話沒說,他就噼里啪啦說了一大堆。
段雲凌捏著他後脖頸,直接將他往後一推,眾人趕緊捂住他的嘴,一邊鬨笑道:「別壞事別壞事,老樹開花呢。」
花漵聽了,一雙水潤潤的眸子,便睇向他,見他沒有反駁,心裡就有譜了。
她福了福身,這才轉身走了。
……
他們身後的涼亭中,少年面色蒼白,唇色淺淡,一身玄色直裰筆直挺括,靜靜地坐著。
表小姐。
他嗤笑一聲,也就那麼回事。
就連勾引男人,也帶著端莊和不解風情。
然而心中,卻忍不住閃過一個詞。
「艷骨絕生。」
少年輕咳了咳,面色又白了幾分,早春時節,他手中仍揣著紫金暖壽香爐,玲瓏一隻,上頭裹著杏黃雲龍紋暖袋。
「殿下。」身後的小太監眼中閃過一絲擔憂,卻被揮揮手給止住了。
「無妨。」
那一襲嬌柔的婀娜身影,消失在視線盡頭,亭中人眼神虛無,似是沒看。
……
花漵走遠了,漸漸地聽不見人聲,這才緩下腳步,一旁的紅兒激動的跟什麼似的。
「姑娘,您這下有依靠了。」她開始絮絮叨叨的說:「小將軍沒有屋裡人,就連通房妾室都沒有,老夫人又和藹,往後有好日子過了。」
她激動的一拍手,高高興興道:「您二人說定了,等到小將軍請了官媒上門,這事兒就板上釘釘了。」
說著她又有些糾結,帶著幾分不確定道:「只是……」
剩下的話,她有些不敢說。
畢竟說出口,太過掃興。
段家也是侯門公府,比劉家的門第強上不少,就是劉家嫡女來配,也算是高攀了,更別提表小姐。
就怕正妻不成,到後頭來,只是個妾。
花漵笑著捏了捏紅兒的臉,柔聲道:「你呀。」心地善良,什麼都願意為別人想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