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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話卻是說到了曹皇后的心裡。
她之所以奉行低調節儉,其實也是大魏立朝不久,太-祖皇帝在時,時常感慨前朝就是因為過分靡費,不顧念天下百姓,所以才亡了。有這現成的話放著,誰敢在宮中大肆鋪張?
可她是皇后,是六宮之主,要母儀天下,卻也不能無所作為。
這鍋子看著不起眼,但正因如此,用它來試探就正合適。而且馮司膳說得對,這種東西人人吃得起,頂多富貴人家多用肉食,普通百姓多吃菜蔬,不怕被人說嘴。
再者還有一樣,馮司膳沒提到,皇后卻已經自己想到了。宮中設宴,席面自然不能太寒酸,多有大魚大肉,這個天氣,肉食端上來就涼了,實在無法入口。往往怎麼端上來,就怎麼撤下去,雖然會賜給內侍宮人,卻也是算是一種靡費了。
換成鍋子,想吃什麼就煮什麼,能吃多少就煮多少,既省了事,又省了糧食,倒是好事了。
就是吃法稍微有些不雅,不似席面。可是冬至的宴席,那是宮中小宴,都是後宮嬪妃,是陛下的家人。既是家宴,隨意些反而更好。
如此翻來覆去地想,竟越想越覺得是個好主意了。
……
和光殿,甄涼也正在跟桓羿講這鍋子。
不過她的重點與皇后不同,不在宮中,而是意在布局宮外,「若是皇后娘娘首肯,宮中開了這樣的風氣,無論是朝臣還是民間百姓,聽說之後都必然會好奇效仿。我已經與馮司膳商議過了,她有個從兄,最擅經商,到時候抓住時機在京中開上幾家店,專門賣這鍋子,讓上至皇親國戚、下至黎民百姓都能吃上。」
她微微一笑,胸有成竹道,「這門生意,可為殿下取二分利。」
第012章 去告御狀
桓羿聽她如此說,不由面露驚異之色。
他雖然不懂經商之道,卻知道像這種生意,要做大做強,少不得有貴人扶持。所以這門生意要做起來,至少有一半的利要分給宮中的皇后,有了她的照拂,才不會有閒雜人等敢隨便打主意。
剩下的五分利,負責經營的馮家還要分去大頭,剩下的才輪得到馮司膳和甄涼。
莫說是二分利,就是能拿到半分利,已經算是甄涼手段通天了。畢竟她就出了個主意,沒有人知道她背後是自己,桓羿也不可能此刻站出來替這種生意撐腰,所以不可能分得太多。
除非——她不止是出了個主意。
「殿下想得不錯,這門生意初期雖然可以靠宮裡帶起的風氣做起來,可真要攏住客人的心,讓他們再來光顧,還是要有好的方子,湯底、蘸料的味道比別家好,才能留住客人。我給了馮司膳一個方子,換了這二分利。」甄涼微笑道。
「你倒是大方。」桓羿瞥了她一眼。尋常人若是手握這樣的方子,必然更願意自己去做,這樣就算還是要分出一部分,也可以占住大頭。
甄涼低頭笑道,「殿下又說笑了。這門生意誰都做得,我們和光殿做不得。」
桓羿自然知曉自己的處境,聽她這麼一說,心下卻還是不免微微煩躁。甄涼的能耐,他已經一再見識過了,如今不是他不信任甄涼的問題,而是——這樣一個人,為何要跟著自己?
雖然有宸妃那一層關係在,可桓羿此前從不知道這事,她完全可以不入宮,不到自己面前來,一輩子瞞著這個秘密。以她的能耐,若跟著皇帝、皇后,飛黃騰達也不過在反掌之間。
是和光殿拖累了她,如此一想,桓羿便很難再保持不在意的姿態。
他語氣淡淡道,「既然是你的東西,無論獲利多少,都是你的,自己留著便是。」
甄涼竟然也不反駁,笑著道,「殿下這麼說,那我就自己收著了。」
桓羿先是一怔,繼而反應過來,如今自己被困在和光殿動彈不得,竟是只有甄涼一個能辦事的,甄涼收了錢,終究還是為他花出去,什麼名目不都一樣?
他不免又想起成總管前日的提議,說是要將庫房裡他從前的東西取出來。桓羿原本是不同意的,他想留著這些東西,等到自己為母妃報仇雪恨那一日,再取出來,好讓他們知道,從前的日子他一刻不曾忘記。
然而他突然想起來,從前他的宮殿裡著實有不少好東西,再加上父皇母妃時不時的上次,兄弟姐妹們的禮物,再加上下頭人的孝敬,他的小金庫也著實不少呢。
既然要做大事,倒不必拘泥那些小節,早日將這些銀錢取出來,交給甄涼去花用,也省得她還要為了二分利這樣費心。
不過事情沒辦好之前,他也沒有透露的意思,便結束了這個話題,轉而問道,「你插手這火鍋的生意,莫非是想在宮外布局?只是如今和光殿就這麼幾個人,恐怕做不了什麼事……」
「只要能打通一條通往宮外的消息渠道就夠了,不是嗎?」甄涼淡定地反問。
桓衍並不是個大度的人,他對桓羿這個弟弟態度微妙,似乎並沒有立刻對付他的意思,但是對於朝中曾經屬於宸妃一系的那些官員,可是一直在不遺餘力地打壓。如今三年過去,他漸漸在朝堂上站穩腳跟,自然這些官員的日子也就越發難過。
在桓衍這裡沒有活路,他們肯定會想別的法子。
桓羿在此時回京,自然就進入了所有人的視野。之前他一動,桓衍立刻跑過來探視,可見也在疑心他與宮外互通。既然如此,又怎麼能辜負他的期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