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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處處都用了心,又好像處處都敷衍了事。
就連她這個初來乍到的人都能感覺到不對,可是小喜子這個幾乎是跟隨桓羿一起長大的身邊人,卻一無所覺。
這其中,究竟有什麼古怪?
甄涼自從發現自己回到了二十年前,心裡想的一直是怎麼來到桓羿身邊。為此她費了許多的心力,耗費數月功夫,才終於做成了這件事。
在這之前,她很少去想來到桓羿身邊之後,要做什麼。因為在她印象里的那個攝政王叔桓羿,運籌帷幄、算無遺策,世間沒有能難得住他的事,是甄涼心裡最可靠的存在。
雖然她也想過,二十年前的桓羿,未必是自己想的那樣,卻也沒有想過,原來他這時的處境,竟如此艱難。
也是……如果不是處境艱難,如果不是深陷危機,他又怎麼會遭遇那樣的厄難?
攝政王叔桓羿面容俊美、性情溫雅、才學出眾、能力卓絕,是許多人心目中完美的形象,唯一的缺陷就是早年曾經墜馬,摔斷了雙腿,從此不良於行。
想到二十年後只能坐著輪椅行走的桓羿,甄涼心頭微顫。她很快深深吸氣,將波動的情緒壓了下去。
她已經回來了,回到一切都還沒來得及發生的時候。這一次,她一定會護著桓羿,不會再讓他遭受那樣的苦難和命運,讓他的人生真正完美無缺。
走在她身邊的小喜子,完全沒有發現甄涼的心情在這幾步路之間,已經轉了千百回。
她整理好自己的情緒,故作好奇地問,「喜公公,我方才聽你說『從鳳京回來』,這又是怎麼回事?」關於桓羿的從前,因為禁忌之處太多,他身邊的人也極少會提起,所以他早年的經歷,甄涼也所知不多。現在既然要為他籌謀,自然須得多多了解。
小喜子小聲道,「先皇和宸妃娘娘去後,殿下大受打擊,不願意留在京中睹物思人,便自請去鳳京守陵,順便為先帝和宸妃守孝。」
甄涼沒想到其中竟還有這樣的曲折,不由呆了一瞬。她不像小喜子心大,一聽就知道這裡面恐怕還有別的緣故。不過估計問了他也不知道,就只道,「難怪成總管說殿下不是病,只怕是守孝時哀毀過度了。」
「可不是?」小喜子點頭不迭,「殿下自從回來之後,胃口一直不好,到如今都沒有碰過一口葷腥,就連素齋也不怎麼吃得下。成總管勸時,還肯動兩筷子,只是吃起東西來也像受刑,叫人看得難受。可人不吃東西,身體哪裡受得了?」
甄涼也是大為皺眉,「太醫怎麼說?」
「都是那些老生常談的話,藥也照常開,只是不見效,如今倒是吃藥比吃飯多些。」小喜子道。
第003章 想做什麼
甄涼從重生那一日開始,一步一步走到今天進入和光殿,每一步都計劃周全。但是桓羿的事,從不是她能計劃的。
只看他需要什麼。
而桓羿的狀況,比她想的還要更加糟糕。別的都還可以從長計議,身體卻是根本,不能任由他這樣熬著。
其實前世,桓羿的身體就不好。只是那時他雙腿有疾,再加上朝堂上的事千頭萬緒,確實耗費心神,所以甄涼一直以為他的身體是後來才漸漸變壞的。
現在看來,只怕是這時就埋下了病根。
她既然來了,就不會再讓歷史重演,不會再讓桓羿在三十八歲春秋鼎盛的年紀就永遠閉上了眼睛。
但她也並沒有著急,而是先關上門抄了一整天的經書。這一回不再沉著心一個字一個字的寫,動作自然更快。抄完了,她就捧著經書去找成總管。
成總管看到她手中的一摞經書,也是一驚,「甄女史有心了。」
他有心勸她不必這麼著急,但這種話又不方便說出口,只好道,「上回女史抄的經書,咱家呈給殿下看了,連殿下也贊好。甄女史不必趕時間,慢慢地抄,不可出錯。」
「是,我記下了。」甄涼含笑點頭。
她跟成總管一樣,生就一張圓臉,笑起來的時候十分和善。大約也是因為這樣,成總管看她頗為順眼,也肯多提點幾句。
又說了兩句話,甄涼本該告辭了,但她卻沒有走,而是道,「我還有一事,要與總管商量。」
「什麼事?」成總管以為她是要什麼東西,想著只要不是特別難辦的,都可以允了。
誰知甄涼說出口的話,卻讓他大為吃驚,「是殿下的事。我聽小喜子說,殿下這一向胃口不好,什麼東西都吃不下?」
成總管聽她提到桓羿,本能地生出了幾分警惕,聽到後面,見甄涼是真的在擔心桓羿的身體,臉色反倒緩了下來,「的確如此。太醫不知看了多少回,都說沒有病,只是身體虧損得厲害,要補——可山珍海味吃不下,清粥小菜也吃不下,該怎麼補?」
「我這裡倒是有個開胃的法子。」甄涼說著,見成總管微微皺眉,便又替自己分辨道,「我知道這話有些唐突了,但我如今既然已是和光殿的一份子,殿下的事便也是我的事,自然應該盡心。我知道總管必不會信我,不過此事不需要接觸殿下,也不會對殿下有害,既然沒有別的法子,又何妨一試?」
成總管皺了皺眉,問,「是什麼法子?」
甄涼低聲將自己的法子說了,成總管越聽,眉頭就越是舒展,「原來如戲,這簡單,你只管安排起來就是了。要什麼東西,你寫個單子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