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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一聲巨響,椅子砸到了桌子,王女史額頭撞在了桌邊上,又被帶著滾到了地上,劇痛襲來,她眼前一黑,就暈了過去。
門口人搶進來,一部分奔向地上王女史,另一部分奔向那位女官。
然而還沒等她們手碰到她,那女官嘴角流下一絲黑血,人就栽倒在地,斷了生機。
「好狠毒。」黃尚宮走過來看了一眼,不由皺眉。然後立刻轉頭看向躺在地上王女史,問,「她怎麼樣了?」
「還有呼吸,只是暈過去了。」馮司膳回道。
黃尚宮鬆了一口氣,暗自慶幸王女史身上沒有這樣毒,對自己也沒有那麼狠,否則昨兒發見時候,她只需了結了自己,那就什麼都查不到了。
「把人抬出去安置好,悄悄請個醫士過來,不要驚動了人。」黃尚宮吩咐完,轉頭盯著屋裡所有人,「抬出去時候用白布蓋著,對外就說王女史已經畏罪自盡了。」她說到這裡,表情一厲,「這屋子裡事,僅限於我們幾個人得知。若是誰走漏了半點風聲,儘管試試我手段!」
她自來就不是什麼慈和性子,所有人都緊張起來,連聲應是。
馮司膳還是頭一回近距離領教黃尚宮嚴厲,心裡也有些惴惴。旋即又不免慚愧,跟黃尚宮比起來,她果然還是少了幾分魄力,也不知幾時才能修到這樣道行。
因著有所顧慮,她回去之後,連甄涼這裡也沒說實話。
借著勸說黃尚宮機會把那個房間人都調走,是為了讓甄涼過去見人,更是為了引出埋伏在別處人。而黃尚宮和馮司膳其實就在附近躲著,所以才能那麼及時地出見。
這就是甄涼計劃,不管王女史說與不說,牽連出別人,事情就會越鬧越大,而葉尚儀破綻也會越來越多。
此時聽說王女史搶救不及已經沒了,動手人又服毒自盡,線索再次斷掉,甄涼一愣,看了一眼馮司膳表情,而後安慰她,「縱然線索斷了也不要緊。又死了一個人,更能證明幕後還有別人,不止是私會這麼簡單。接下來,只看黃尚宮在皇后娘娘面前怎麼說話了。」
馮姑姑連忙點頭。她心裡發虛,也不敢多留甄涼,就藉口事情已經了結,打發她回去。
甄涼樂得脫手出來,就順著她意思走了。
……
葉尚儀忙了一日,累得幾乎站不住,好容易回到尚儀局,還未坐下來喘一口氣,就聽說王女史已經死了消息。
「確定死了?」她皺著眉道,「你將具體經過細細說來。」
許司籍將事情經過一說,葉尚儀心裡那種蹊蹺感覺更明顯了。事情好像很順利,但正因如此,葉尚儀才覺得不對勁。
她強撐著精神,細細思量此事。王女史死了,似乎安全了,但他們偏又折損了一個人在裡頭。具體情形不知道,但若不是緊急情況,不會用到服毒這樣手段。
說不得是滅口時被撞破了。
怎會就這樣巧?
葉尚儀不願意相信是對方設計,但是……只怕十有八九是如此。她想沖許司籍發作,但細想今日情形,便是自己在,除了滅口之外,也想不出更好辦法。她不可能眼睜睜看著黃尚宮審問王女史,把自己把柄抓在手裡。
王女史是否能守口如瓶根本不重要,人落在對方手裡,便是偽造口供,自己又能如何?
可是見在,多死了一個人,王女史死活,反而不重要了。因為這個人存在就是告訴所有人,事情不是私會情郎這麼簡單,背後恐怕另有隱情。
葉尚儀終於想明白了,對方想要從不是證據。在這宮裡,清白與否,全看主子們心意。對方算計不是她,而是皇后心思。
想明白這一點,葉尚儀徹底坐不住了。她站起來,連衣裳都顧不得換一套,「我去一趟萬坤宮。」
然而等她趕到萬坤宮,卻發見門口站了好幾個尚宮局女官。
被人捷足先登了。
皇后本來就更信任黃尚宮,對方又占了先機,自己還能扭轉局勢嗎?
葉尚儀焦急地等了好一會兒,才見到黃尚宮出來。對方看見她,面上也沒有露出半點神色,依舊跟平常一樣打招呼,態度自然得仿佛無事發生。
但越是這樣,葉尚儀就越是不安。
態度如常,或許只是偽裝,也或許是……胸有成竹。
糟糕預感很快應驗了,進去通報宮人匆匆走出來,朝她搖頭,「皇后娘娘今兒累了,不想見人,葉尚儀改日再來吧。」
這種事情哪能改日?
葉尚儀噗通一聲跪下,「有勞姑娘再代為通傳一聲,就說我已經知道錯了,是來領罪,求娘娘責罰!」
通常來講,這種姿態是很好用,會讓人覺得她勇於承擔。只要沒有證據,不過是一些誅心之言,皇后娘娘多半會顧慮往日情分,就算疏遠乃至懲罰她,但總還有機會。
然而她不知道是,黃尚宮手裡證據充足得很,就等這麼一個機會呢。
這些證據實則跟這一次事沒有任何關係,但皇后娘娘怎麼會知道呢?證據是真,就足夠堵死葉尚儀路了。
沒一會兒,宮人又出來了,「皇后娘娘說,葉尚儀今兒也累了一日,該早些回去休息才是。至於什麼領罪話,娘娘聽了糊塗得很呢。未曾聽說葉尚儀犯了什麼過錯,怎麼就說起『領罪』二字了?」
黃尚宮才剛走,葉尚儀怎麼會相信這種話?但皇后不治她罪,或者說……不以此事定她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