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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品香大會?」桓羿看著甄涼寫出來的計劃書,有些意外。
甄涼點頭,「聲勢自然是大些的好。既然如此,倒不如大張旗鼓地弄,最好是成為定例,每年都辦一場,三五年下來,自然外頭人人提起香料二字,都會立刻想到殿下的名字。」
一旦成為標準,什麼香料好,什麼香料不好,自然都是桓羿說了算。
另一方面,他這樣不務正業,就不會再有人將他跟朝堂正事聯繫在一起,也就沒人會避諱他了。
桓羿點頭,「的確是個好法子。」他沉吟片刻,忽然笑道,「我有個更好的主意,不如我去皇帝那裡要一道旨意,如此一來,更是名正言順了。」
「這……」甄涼反倒遲疑了,「陛下會同意嗎?」
「放心,他肯定會同意的。」桓羿篤定地道。
這也不難猜想,桓衍一天不打算動他,就要一天維持這個兄友弟恭的幌子。可是桓羿這個年紀,總不能一直住在皇宮裡,也不能一直不娶妻,否則只怕外間就要猜疑皇帝這個做兄長的了。
桓羿主動自污,他豈有不答應的道理?只怕還要不遺餘力地推動此事,將桓羿牢牢地跟「不務正業」的名聲綁在一起。
果然,他去了一趟勤謹殿,很快就帶著皇帝的旨意回來了。
而這個消息,也迅速地傳遍了整個京城。
有人歡喜,有人發愁,但所有人都在摩拳擦掌,準備在這品香大會上一鳴驚人。這品香大會的頭名,可是會送進宮裡的貢品,到時候,何愁不能天下揚名,賣出高價?
拿著皇帝的聖旨,桓羿也終於不用偷偷摸摸換裝,而是可以光明正大地出宮,與自己的王府屬官們接觸了。
畢竟他不能長留宮外,總要有人去跑腿辦事嘛!
可惜甄涼這會兒倒是不能跟著他出宮了。
因為年過完了,金尚儀也已經徹底掌握住了尚儀局,摸清楚了宮裡的情況,所以也就將那制定新的宮規的事,正式提上了日程。
而甄涼,也終於第一次見到了桓安。
跟她想的不太一樣,桓總管身上沒有太多御前大總管的氣勢,若不是被幾個小太監簇擁著,看起來簡直絲毫不起眼,青布舊衣、滿面塵霜,看起來就像是一個遍歷人間滄桑的老頭。
越是如此,她心裡就越是忌憚。
寵辱不驚,必然是有更高的追求。這樣的人自有信念,不能輕易打動。比起桓衍這個皇帝,倒是桓安更值得警惕。
現在他姑且算得上是桓羿的盟友,但這種不牢固的聯盟能夠持續多久,誰都說不清。
或早或晚,他們之間必然會有一番爭鬥。
像是察覺到了她的視線,正在跟金尚儀寒暄的桓安突然轉頭看了過來,看到他,眼中沒有任何意外的神色,「這位就是在和光殿當差的甄掌贊吧?聽說如今也是金尚儀的左膀右臂,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吶!」
甄涼渾身的汗毛都要豎起來了。
她知道以桓安對皇宮的了解,不可能像桓衍那樣被輕易糊弄過去,但卻沒想到他對自己的了解這麼深。
甄涼不得不承認,金尚儀之前說的是對的,她自以為低調,其實早就被有心人看在眼裡。
「桓總管謬讚了。」她很快收斂起種種思緒,低頭行禮,「甄涼愧不敢當。」
金尚儀也道,「總管就不要誇她了,年輕人哪裡經得起?」
桓安一笑置之,果然將話題轉到了宮規上。他對於後宮的管理,有一套自己的想法,大部分都是當年高皇后在的時候制定的,但也相應地做了不少修改,更契合如今的情況。
好在金尚儀也有自己的想法,並不是那麼容易說服的。兩人互相牽制,都想爭取主動權,倒是不至於弄出太過離譜的東西。甄涼在一旁執筆記錄,倒是大致對桓安有了一點了解。
他是個嚴於律己、更嚴於律人的人,但也不是不懂得變通。至於揣摩人心的功夫,更是爐火純青,沒多久就摸到了金尚儀的脈,進退都能卡著她的底線,偏偏又表現得十分坦蕩,不會令人生厭。
好在兩人都忙得很,能騰出來的時間不多。
等他走了,金尚儀忍不住吁了一口氣,「不愧是太-祖皇帝和高皇后都倚重的人,果然不可小覷。」
「陛下和皇后娘娘如今也十分倚重他。」甄涼補充道。
金尚儀聞言,目光閃爍不定,她本來是想借桓安的力來達成目的,現在只怕努力一場,功勞反而被他分去。之前是她小看了桓安,如今還得另外想個法子牽制住他才好。
甄涼見她有了防備,也不再多言。
……
接下來的日子,宮中一派平靜,沒有特別需要籌備的節日,一切不過按照舊例敷衍過去。
桓羿要出宮,甄涼便將更多的時間放在了尚儀局這邊,親眼見證金尚儀和桓安聯手制定的宮規漸漸成型,自己也從中學到了不少東西。
她跟桓安也逐漸熟悉起來,雖然心中仍然防備,但甄涼也不得不承認,桓安確實各方面都挑不出錯,想要讓人對他產生好感,是一件再容易不過的事。
想到這樣一個人才,上輩子徹底埋沒,沒等發揮就被桓衍處置掉,這輩子也不能為桓羿所用,不免有些唏噓。
相比起宮中的平靜,倒是宮外,隨著天氣逐漸轉暖,也開始變得熱鬧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