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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想要出人頭地哪裡這般容易?何況還有熊家這個隱患,宗族孝道的帽子壓下來,若沒有人撐腰,如何敵得過他們?
就算靠著那點微薄的情分,可以求桓羿照拂熊斌一世,那在外人眼中,熊斌也是桓羿的人了。受了別人的恩德,如何撇得清楚關係?既然如此,倒不如主動提出來,讓熊斌跟著桓羿。
雖然胡司制不知道桓羿究竟想做什麼,甚至她對這位主子沒有任何了解,但是光憑她所見過的這份手段,也必然不是池中之物。何況他既然願意費這樣的功夫來收服自己一個無用之人,那麼想必也不會吝於栽培熊斌。
終究,這條船已經踏上來了,也就不必再多存他想。
「殿下?」甄涼轉頭去看桓羿。
桓羿看向胡司制,「姑姑可想清楚了?若你……」
「奴婢想清楚了,求殿下開恩!」胡司制不等他說完,立刻道。
或許桓羿描繪的另一種可能也很美好,但胡司制還是更願意相信看得見摸得著的未來,而不是虛無縹緲的承諾。
桓羿點點頭,又轉頭看著熊斌,問他,「你可願意跟著我?」
「我願意!」熊斌立刻道。
桓羿讓他母子先起身,然後才道,「我如今還沒有開府,也不方便帶熊斌入宮。何況他年紀還小,不到當差的時候呢,先學點兒東西吧。不知你想學什麼?」
「我想習武!」熊斌立刻挺起胸脯,目光灼灼地看著桓羿,面帶期盼,「我力氣很大!之前也曾隨鄉勇操練,我可以演示給殿下看。」
「那就試試吧。」桓羿聞言,似乎是覺得有意思,唇角微微彎了一下,語氣也柔和了許多,「照著之前操練的來就行,不用著急。」
熊斌後退了幾步,先站直了,雙手置於腰側,作持兵器狀。雖然只是一個簡單的動作,但直面他的甄涼卻有種煞氣撲面之感。但見熊斌深吸了一口氣,猛地大喝,「虎、虎、虎!」
一邊發聲,一邊猛地將手中的「兵器」向前用力刺出。
刺過三次,他便收起兵器,後撤幾步,然後渾身氣勢陡然一散,看向桓羿的視線又帶上了之前的憨厚,「我演完了。」
鄉勇只是農閒的時候組織操練和巡邏,免得本鄉被盜匪盯上,自然不會有太複雜的操練之法。但即便動作簡單,也被他演練得虎虎生風,如果真有兵器在手,敵人在前,想必一定會見血。
看他的姿勢,所持的兵器不是長刀就是長棍。若有千百個熊斌這樣的壯士,手持武器布陣,整齊劃一地出手,恐怕就是最精銳的軍隊,也難討到便宜。就是騎兵沖陣,估計一時也會受阻。
「不錯。」桓羿舒了一口氣,點頭道,「我給你找個師父吧。」
「殿下要讓霍統領來教他?」桓羿如今可用之人實在沒有幾個,因此甄涼一猜就著。
桓羿點頭道,「霍統領教我,實在是大材小用。原本也只是為了讓我強身健體,如今我已學了一整套鍛鍊之法,可以自己習練,不如就讓他騰出手來,去教別人。」
霍統領與馮姑姑的關係,文官之中人盡皆知,胡司制就算再沒有人緣,這種事總是知道的。她在一旁已經聽得明白,連聲稱謝,又要讓熊斌跪下磕頭,被桓羿一把拉住。
「你如今已是我的下屬,又是武人,行軍禮便是了。」
熊斌眼睛一亮,果斷單膝跪下,行了一個效忠禮。
這一趟出宮,雖然是為了胡司制母子相聚,但不管是甄涼還是胡姑姑,身上都是領了差事的。如今既然正事辦完,也就不必在這裡耽擱。甄涼交代了熊斌明日去宮門口等候霍文騫,便主動和他們分別了。
人家母子多年未見,肯定還有許多體己話要說。而甄涼既然承諾要帶桓羿出宮逛逛,也不方便帶著太多人。
回頭就讓掌柜的送上了平民的衣飾,與桓羿一同換過。如此一來,就算兩人走在街上,也絕不打眼了。
離開了店鋪,確定周遭無人注意他們,甄涼才側過身,向桓羿低聲道,「請殿下恕罪。」
「在外頭,還是換個稱呼吧。」桓羿板著臉道。
「那就叫……少爺?」甄涼道。
桓羿瞥了她一眼,「你瞧我這一身,像個少爺麼?」
之前讓人準備衣裳的時候,只顧著要低調,所以掌柜的送上來的衣物,都是平民百姓日常所穿。加上桓羿如今膚色微黑、相貌平平的模樣,就是個走在人堆里不會被認出來的小老百姓,確實不像個少爺。
至於甄涼自己,因為挽了發,所以是做民間婦人打扮,也不怎麼像丫頭。
甄涼看看桓羿,再看看自己,也覺得如此稱呼不妥,絞盡腦汁,終於想到了一個合適的,「那不如就稱……兄長?」
桓羿原本是假裝板著的臉,徹底黑了。
「不好嗎?」甄涼問。
桓羿咬牙,「很好。」
確實很好,所以他也說不好,自己究竟為何不高興。索性甩開甄涼,大步走在了前面。
這個年紀的桓羿,還有少年氣性,於他的經歷而言,反而難得。甄涼自然不會生氣,笑著跟了上去,「兄長,等等我!」
其實甄涼自己也沒怎麼逛過這京城的街市。以前在宮外的時候,時刻有人管束著,等閒是不能出門的。後來入了宮,她跟在桓羿身邊,自然是以桓羿為主。而桓羿因為自己不良於行的緣故,也極少出門,總是在幾座宮殿之間轉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