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濕漉漉的,是淚水。
「不、不要,不要打我了,我幹活……」
齊家夫婦偏心小兒子,還家暴苛待齊澄?
白宗殷寒著一張臉,先打通了醫生電話。
「不是我,是我——妻子,他發燒了。」
白宗殷將被子拾起,給床上縮成一團的齊澄蓋好,收回時,被齊澄抱住了手臂,對方整個身體慢吞吞的移動,靠向床邊,汲取溫暖似得,一張單純無害幼稚的臉,閉著眼討好似得,用臉蛋蹭了蹭他的手臂。
「澄澄好乖的,澄澄會聽話,不要趕我走。」
白宗殷抽手臂的動作停下,看著齊澄滿足的臉。
齊澄很瘦,但臉上圓圓的很肉感,軟嫩,肌膚相貼,說不出的怪異感,有種權叔蒸的糯米糰子的觸感,也許比那個還軟——
「澄澄一定會嫁給最有錢的,蔣執,幫爸爸媽媽……」
白宗殷腦中與糯米糰子對比清空,雙眼冷漠,不留情強硬的抽開了手,任由床上齊澄找不到,陷入噩夢,哭的傷心,胡亂說話。
冷漠不帶一絲感情的坐在輪椅上。
醫生還沒來,權叔久等不見兩人下來,便先上來看看什麼情況。
「什麼?小澄病了?叫醫生了嗎?」
得知宗殷叫過醫生,權叔去拿溫度計退燒貼,匆匆忙忙的,臉上擔憂,「是不是昨天吹著風了。」一看溫度。
「三十九度五了。」
權叔很擔心。幸好醫生來了。
齊澄醒了,看到床邊權叔還有陌生人,頭還很疼,腦子混亂,分不清現實和夢裡,以及自己到底是誰。
「小澄你可醒了,你發燒了知不知道,還有哪裡不舒服?跟醫生說說。」
醫生是老熟人,定期給白宗殷做檢查,人很年輕,戴了副眼鏡,斯斯文文的,見齊澄醒來,說:「你吃什麼了?像是消化不良引起的發燒。」
昨晚車上吃了一盤子點心的齊澄。
嗚嗚嗚嗚沒臉見人了。
誰家吃多了發燒。
真的是飯桶本桶了。
齊澄瞪大了一雙眼,因為發燒哭過,眼睛像是被清洗過,水亮黑黑的,簡直像極了才出生懵懂無知的小狗勾。
醫生笑了起來,自己岔開話題,「沒什麼要緊的,燒退了就好。」
護士打完針,掛好了吊瓶。醫生便離開了。
拔針權叔白宗殷都會。
「小澄想吃什麼?權叔給你做。」權叔心疼生病的小孩。
齊澄想了下,嗓音啞啞的說:「方便麵。」
權叔:……
白宗殷都多看了眼齊澄。
齊澄是真的想吃這個,習慣了。小時候在孤兒院,會收到社會的捐贈,書本、衣服、舊玩具、速食食品。那時候方便麵還不像後來被瞧不起,生病難受,院裡阿姨會給泡一包方便麵,這對小窮孩齊澄來說就是『病號美味餐』。
昨晚的夢太可怕了,特別真實,就像他就是原身。
嚇得清醒的齊澄想趕緊找回本我。
「哪能吃這個,權叔給你熬個粥,咱們身體好了,再吃方便麵。」權叔最終還是自己拍板,他下樓忙活,交代:「宗殷,小澄不舒服,你就留在這兒幫忙看看他好不好?」
白宗殷沒什麼表情的同意。
齊澄就跟坐月子似得躺靠床上,一抬頭就看到老公白宗殷坐在床尾不遠處輪椅上,手裡捧了一本書在看。見對方沒注意他,齊澄呆頭呆腦的想昨晚的夢。
燒退了,原身的執念徹底沒了。
九歲那年,村里拐了個女大學生,警察營救時,恰好救了小齊澄。失蹤三年,小齊澄回去時,弟弟齊昊才出生。
齊家父母對他起初是愧疚、高興、失而復得。在農村三年,昔日的小王子洋娃娃黑了丑了愚笨,課業跟不上,行為粗鄙,有了小兒子,沒有耐心教的齊父齊母,徹底有了廢棄大號,專心練小號行為。
原身很難過痛苦,想引起父母注意,就是使壞、做錯事,結果惡性循環,最後父母失望,只給他錢,給原身一種『只要有很多很多錢父母就會注意到我』、『只要我有錢對家裡產業有幫助爸爸媽媽就會看重我』的念頭。
而北方最有錢的莫過蔣家,嫁給蔣執就是原身的執念。
哪怕和白宗殷結婚,都要拐著彎勾引蔣執,最後下場悽慘。
想到這兒,齊澄嘆了口氣。
原身比他還慘。
他懂事就知道自己沒家,爸媽不愛他,可原身小時候很受父母疼愛,沒什麼比擁有再失去——還眼睜睜看著曾經的疼愛到了弟弟身上。
「老公。」齊澄聲音啞啞的,悶悶不樂說:「以後家裡不要有小朋友好不好?」
白宗殷看書的手沒停,繼續翻書,頭也沒抬。
「只養我一個飯桶就好了,不要小孩子。」可能燒糊塗後遺症,齊澄想什麼說什麼,可憐兮兮:「不然我太可憐了,什麼都給寶寶,我都沒有。」
白宗殷翻書的手一頓,嘲諷說:「第一次知道發燒會把男性特徵燒成女性。」
齊澄圓圓的眼睛,反應慢了兩秒,露出高興的笑,「對哦,我是男孩子生不了,太好了,家裡就我一個飯桶了。」
把自己裹成個蠶寶寶,露出腦袋,齊澄側躺著,目光看向老公。
上學以後齊澄生病是沒人陪的。第一次有人陪他,好像生病都是一件幸福的事情。齊澄自己都不知道此刻他臉慘白,嘴巴乾乾的,說話聲音暗啞,是一副多麼可憐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