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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家是典型的男主外女主內,平日裡齊太太也會抱怨嘮叨老公,大事小事也能插一嘴,但是要是齊鵬生氣了,齊太太是沒有話的。
一巴掌抽下去,齊昊臉薄薄的紅,能看出齊鵬也沒用多大的勁兒。
這個年紀在討厭的人面前被父親扇了一巴掌,羞辱更甚於疼。齊昊怒瞪著眼睛,死死握著拳頭,憤怒的看向罪魁禍首。
他沒錯。
臉上就這三個字。
「道歉,給你大哥道歉。」齊鵬呵斥。
齊昊死死咬著嘴,雙眼帶著恨意。
齊鵬最初確實是礙於被指責家教,動的手,但看小兒子這副樣子,是真的心驚,「不管什麼事情,齊澄就是你大哥,家裡來了客人,你就這麼說話的?是不是我和你媽以後老了,你也是這麼對我們的?」
「本來小事情,你牽著這麼大做什麼。」齊太太沒忍住說了句。
齊鵬看過去,齊太太便不再說。
氣氛就這麼僵持著。
小兒子挨了打,齊太太心裡不樂意,雖然知道這事確實是齊昊先不對,可她想都是一家人,兩兄弟,不就是說了一句嘛,就這麼看著弟弟被打,齊澄怎麼現在變得脾氣這麼大,還小心眼。
她看向齊澄,意思讓齊澄先說兩句軟話,台階下來就沒事了。
齊澄正在吃橘子。
白宗殷剝開的橘子皮,將橘子瓣遞給少年手裡。
老公塞到手裡的,還是第一次剝橘子給他吃。齊澄糾結了一秒『這會吃是不是不太好』,然後下一秒就塞嘴裡了。
唔好甜。
老公剝橘子都這麼甜。
最後是齊昊沒忍住掉了眼淚帶著哭腔說:「對不起,爸我不是那個意思,你和我媽老了,我不會這麼對你們的。」
齊太太頓時難受不行,小兒子是被他們慣得有些驕縱,但本性是好的,起碼對待父母沒什麼毛病。齊鵬也想到這點,臉色稍微緩和了,說:「知道錯就好了,上去洗一把臉。」
一看客廳,白宗殷和齊澄正吃橘子。
「甜嗎?」白宗殷問。
齊澄澄點點小腦袋,小聲說:「甜。」
齊家夫妻臉上笑容都淡了些,尤其是齊太太,面上已經露出不愉快,將剛愛不釋手的紅寶石項鍊放回去,給齊澄臉色看。
但齊澄不看!
所以非但沒給成功,齊太太臉色一僵,更氣了。但再生氣,作為主人尤其是想借白宗殷關係攀附蔣家,兩口子都不能擺臉色,還要客氣招待。
只是最初真有幾分真心,到了現在就只是客套了。
但這種客套,齊澄心底悄悄鬆了口氣,好像對待陌生人對待齊家人,他會舒服許多,如果是當做家人,那麼會傷心失望。
「才搬過來,齊澄的房間是傭人收的,應該都在沒變。」齊太太說。
白宗殷看了眼少年,「去看看。」
齊澄在齊家的房間在一樓,一家三口都在二樓,房間就在客房區域。一目了然能看出齊澄在齊家夫婦心裡的地位——沒什麼地位。
屋子採光挺好的,只是面積不是很大,看慣了自己的臥室,這裡就顯得很小,尤其東西多,顯得更擁擠。齊澄想到這裡,露出個笑容。
他的家又不是這裡。
原身很喜歡買帶logo的東西,這間房間很有原身特色,齊家夫妻沒留下,讓齊澄和白宗殷自己相處參觀。
齊太太是去樓上安慰小兒子去了。
衣服都很小碼,擱現在齊澄是穿不了,會緊。
柜子的角落,一隻lv行李包拉鏈半開,可能收拾時,齊家的傭人打開過。齊澄拉開拉鏈,裡面裝的都是很舊,和這個房間不符的東西。有小朋友穿的t恤、塑料兒童鞋子,還有一隻藍色印花模糊的雙肩背包。
一看就是幼兒園的小朋友背的。
可能在這間滿是昂貴奢侈品logo的屋子,只有這一袋子裡的舊東西才是原身最寶藏的。
走丟前,齊家留下來六歲大兒子的東西,也是原身很在意珍貴的寶物。
代表著曾經父母沒有放棄他,還依舊想念他,愛著他,所以才保留下來。
結婚時沒有帶走,或許是原身想著還會回去,更或者是原身已經認清自己在父母心裡的地位,只是不甘心吧。
只有他一個人還想著愛著父母。可是父母的心,他的位置已經很小很小了。
「澄澄。」
齊澄茫然的回頭,老公手裡遞給他手帕。這才知道自己竟然哭了。
可能因為那個夢,或者別的原因,齊澄總能和原身感同身受,好像他就是齊澄,齊澄就是他。
能穿進這裡,同名同姓,樣貌也沒有多大的變化,好像一切都是註定的。
他擦了眼淚,想笑一下,不讓老公擔心,可笑起來又掉了眼淚。
白宗殷牽著少年的手,讓少年坐在床邊,拿回手帕,一邊替少年擦眼淚,一邊說:「一切有我,澄澄。」
是啊還有老公。
他不是孤孤單單無依無靠的齊澄。
也不是被親生父母厭棄的齊澄。
齊澄吸了吸鼻子,嗯了聲。
藍色的幼兒書包里有筆記本,是原身從山裡回來後寫的日記,有渴望的、開心的、幸福的、期待的,也有憤怒、憎恨的。
傭人敲門說:「可以用午飯了,大少爺,白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