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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行為只要符合其他人對他認知之內就行,意思是只要別人認為他正常,他就是正常。而剛剛直接對抗主角攻的他也沒有被判定為異端,也就是說在楚將離的眼裡,南星會突然翻臉打他一鞭子,再正常不過了,非常符合他的行為邏輯。
原來,在楚將離眼裡,他這個把他從倌樓里救出來、傳授他武功、認他做徒弟的的師父,也不過和外界人眼裡一樣,是個喜怒無常、陰晴不定的魔頭。
哈哈,太棒了!
這個世界的南星本來就是一個三觀扭曲、喜怒無常的魔頭,他一些細小的溫柔和莫名其妙的關心在他人眼裡也就是一時興起、更有可能是只是一種玩弄人的手段。
而從小跟著瘋掉的母親、把自己當做蠱來養的父親、以及給他灌輸扭曲世界觀的養父的南星,三觀早就壞了,行為本身就很異常。
既然如此,南星就把它貫徹到底。
南星甩了甩鞭子朝前招了招手,楚將離以為南星叫他,他連忙往前爬了兩步,誰知道南星說:「佛耳。」
決明宮八大堂主之一、掌管刑法的堂主佛耳,南星手下咬人最狠的狗,手段狠辣,殺伐果斷,是南星用得最順手的鷹犬,南星成為宮主之後,決明宮能夠保持平衡大部分功勞在佛耳。
只可惜,這條狗不是效忠南星的狗,他是羽涅放在南星身邊的眼線,監控南星這名藥人的一舉一動,每月十五,當南星沒有勇氣進入寒玉山洞,佛耳會親自把他送進去。
他的武功在南星之上,不知道為什麼在原來的軌跡里佛耳會在這次被南星打死。
也許也是羽涅授意,畢竟這可是一條非常聽話的狗。
佛耳聽見南星喊他,依舊沒什麼表情,只如木頭一樣干硬的回應:「主子。」
南星言簡意賅:「滾!」
佛耳抬頭看了他一眼,然後拖著一身鮮血淋漓的皮肉消失在南星眼前。
佛耳以後還有用,現在不能死。
屋檐外,暴雨中的楚將離跪在冰冷的青石地板上,豆大的雨打在他身上,他渾身早已濕透,從胸口到腰間一條長長的鞭痕,長鞭劃破了他厚重玄色的勁裝,勾出他的皮肉,留下一道猩紅的血痕,他頭髮貼服在俊美的臉上,狼狽不堪,但偏偏一雙眼睛往上看,藍色的眸子似泛著銳利的光,像一頭沙漠裡的狼崽子。
很好,眼神不錯,成功引起了他的注意。
南星最擅長的事就是把帶刺的玫瑰渾身的刺一顆一顆拔掉,把尖銳的頑石抹平稜角,把凶暴的野獸馴養成最聽話的忠犬。
想想都興奮得不行。
哈。
南星長鞭往前一抽,楚將離被卷到了他的腳下,他從暴雨中被拖到了屋檐下,身上滴下的水把原本乾燥的地板拖了一道水橫,他單膝跪下,腳下很快就聚集了一灘水。
南星略微附身看著他,他把長鞭扔在一旁,右手聚集內力,呈現出一種半透明的藍色能量,南星的右手慢慢接近他的天靈蓋。
楚將離這一刻寒毛直豎,南星這個動作他太熟悉了,他曾無數次看見他伸出右手蓋在那些叛徒的天靈蓋上,前一刻還咆哮怒吼的人,下一刻就化作一具骷髏。
怎麼辦?要反抗嗎?可是南星內力深不可測,功法詭異,他如今的武功只是堪堪擠入江湖一流,完全不是南星的對手,反抗只會死得更快。可是就這麼坐以待斃嗎?
南星真的要殺他?他發現了他放走月見?
楚將離冷靜的回想了一遍,沒有,他沒有留下絲毫的痕跡,南星不可能發現。
那麼只是因為他沒有把人看好,南星不會殺他,不會的!整個決明宮他只收了他一個徒弟,如此悉心培養,怎麼可能輕易將他殺死!
他賭,賭南星不會殺他!
但是,南星的手更近了,像一條毒蛇一樣,蛇信子已經舔舐他的鼻尖,他頭皮發麻,渾身的肌肉都尖叫著要逃離,他腦袋拼命的下令:不要動!不准動!
很快的,南星的手落到他的頭頂,溫熱的溫度傳遞進他的頭皮,這一刻連骨頭都軟了,臉上不知是雨水還是汗水,爭先恐後的滴落下來。
「幹了。」
南星低低地、帶著一絲清冽沙啞的嗓音在他頭頂響起,他這一刻理解不了南星在說什麼。
南星又說了一次:「頭髮幹了。」
楚將離這才發現,他的頭髮竟然被南星用內力烘乾了。
他渾身濕透,冷汗直流,唯獨頭髮乾乾爽爽,就好像一顆腦袋被強行安在一具濕漉漉的身體上一樣,荒誕又滑稽。
他並沒有鬆一口氣,因為這個時候南星的手突然撫上了他的臉。
力度非常的輕,他的注意力全部在這雙手上,這雙手就在剛才,以殘忍處死叛徒的姿態放在他的天靈蓋上,把他的頭髮用內力烘乾了,現在又突然摸上了他的臉。
這是一雙非常蒼白修長的手,他的手腕瘦得像一折就斷,手指節骨分明,可以用纖細來形容,楚將離第一次這麼認真的注意南星的手,這雙沾滿血腥的手,竟然格外的漂亮。
可他沒有心思欣賞這漂亮,因為那雙手冷冰冰地貼上了他的臉,太冷了,也很軟,像軟骨動物,像蛇,冰冷危險,沾毒。
他也討厭別人碰他,雞皮疙瘩都起來了,強忍著本能不去躲避這雙手。
他聽見南星笑著問:「多大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