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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王爺已經是極限了,難道還要加一個小侯爺?
他真是太乖太傻,明明知道許京墨拿他做什麼,也是義無反顧接受,他是一丁點也不想欠他的。
也是因為這麼多年,真的把那個人當做了親人,自小被倒賣多次,每每都是被人打罵,唯有許京墨買了他後對他很好,不僅好好養育教他學識,還給了他想不到的富足生活,即使他早已隱隱約約知道許京墨目的不純。
但對於南星來說,這也是給了他期待、溫暖和家的哥哥啊。
如果沒有許京墨牢獄裡那番話,他恐怕是自欺欺人心甘情願地為他做一切的。
而如今,許京墨明明白白點清了他們之間的交易關係,他跟著這個「哥哥」耳濡目染知曉商道,既然是交易,那麼許京墨得到的官職,已經和對他養育所花費的心思錢財對等。
再多便是利息。
南星心裡清楚。
他什麼都清楚,可正因為這樣清楚,才格外的淒涼。
他知道沒有人可以幫他。
他沒有父母,沒有親人,也沒有家人。
他的債得自己還。
裴若楓捂住南星的嘴,南星只是掙扎了一會兒,便也不掙扎了。小王爺才是幫他洗浴不久,如今穿了件單衣睡在被窩裡,如此掙扎一番,衣服都散亂了。
素白的單衣微微滑落,露出白皙單薄的肩頭,和斑駁紅艷的吻痕。
裴若楓眼睛都紅了,他咬牙切齒,「你便是這般作踐自己!」
南星睜著眼睛看著,裴若楓的生氣惱怒在他眼裡是不能理解的,他心裡想,你有什麼資格生氣,你不是我的親人也不是我的誰,你不過是和小王爺一樣的人。
你甚至比他更不好,他沒有這樣大聲的吼我,也沒有這樣魯莽衝動。
你的心思我看得透透的,你不過是氣,氣本以為是自己的東西到了別人手裡。
可誰又想作踐自己?
裴若楓憤怒、生氣,他的情緒在翻湧著,可是他低頭看著南星的眼睛,那樣平靜冷淡,就好像他做什麼也不能激起他的心緒。
「你怎麼是這樣的人!」
他放開了捂住南星嘴的手。他似乎已經不在乎南星如何呼喊,或者是南星呼喊求救也好,也能證明南星因為他而慌張恐懼。
但是沒有,南星安安靜靜地,好一會兒才說:「我該是什麼樣的人?」
裴若楓啞聲。
在他眼裡,南星應該是個不諳世事有些小聰明的小少爺,無憂無慮,純真美麗,應該受著所有人的寵愛,他應該是乾乾淨淨地,等著別人捧著寵著。
而不是像現在這樣,被人深深的玷污了,還如此平靜的與他對話。
南星好像根本不在乎他的看法,連掩蓋都懶得了。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你和江雲華……」他無力,又莫名有些恐慌。
南星為什麼和江雲華?是不是因為喜歡江雲華?這種事只有和喜歡的人才做的吧?
如果是這樣,他是根本沒有一點資格質問。
南星的眼睛看著他,那雙眼睛美麗通透,漂亮得宛若珍寶,是那樣冷淡平和的看著,但是看著看著竟像是有些悲意。
南星笑道:「為什麼?這還不明顯嗎?我哥哥在戶部,全是靠小王爺,我總該,做些什麼吧?」
就好像一把重錘在他天靈蓋上重重一擊,他被錘得醍醐灌頂又混沌不清。
這是什麼理由?竟是因為這個嗎?
「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在做什麼嗎?你哥哥的官要靠你來換嗎!」他的眼睛瞪大,狠狠地看著南星,「他知道你是用如此骯髒的方式換取的權利嗎?」
「骯髒?」南星喃喃念了一遍這兩個字,裴若楓以為他會生氣、會羞恥、會惱怒,這樣惡意的詞語如此的將他貶低,總該是生氣了吧?
可南星絲毫不見生氣,只是喃喃道:「骯髒嗎?可是權貴子弟,富家公子,在年少時,很多都會和比自己身份低一些的官宦富商的孩子保持這樣的關係……」南星的語氣稀鬆平常,仿佛是這樣的事再尋常不過了,「成婚了便了斷,往後做官還是做什麼,有了這一層關係還能得到幫襯。」
裴若楓喉嚨乾澀,他的心頭堵著一股莫大的氣,他搖了搖頭,好像是無法接受南星說出這樣一番話。
他的怒氣衝上頭腦,一把按住南星的雙手,狠狠的搖他的肩頭,「你這是什麼歪理!誰教你這樣的方法!」
南星被搖得不適,皺眉道:「小侯爺,你弄疼我了。」
「你還知道疼啊!」他怒吼,「江雲華那樣弄你你也不喊疼不掙扎!你疼可是分人!」他有些混亂地說,「你既是這樣的道理,那你哥哥來長安做官,他什麼都是我兜著的,你怎麼不用這樣的方式回報我!」
南星冷冷看了他一眼,就這麼一眼,裴若楓甚至覺得南星早已把他完全看透了,看得明明白白,什麼心思也瞞不過他。
是啊。
他只是想問,江雲華得到這樣的回報,那他呢?南星的哥哥他也是多有照顧吧?
南星輕輕地笑:「對不住了小侯爺,那會兒我還不懂這個理,再說了,您給哥哥的官職我早就還好了,夠不著這個,這可是救命的買賣。」
裴若楓的心突然一抽,莫名的恐慌壓在他心頭,他似乎想到了什麼,連四肢百骸都開始漸漸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