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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星心想,也許是許京墨突然變成了個閹人,他二十幾年的臉面擱不過去,所以不願見他。
算了,如今配香還夠用。
過些時候再說吧。
而且他發現,如今成了襄王妃,倒是自在多了,特別是他進了襄王府的門的第二日,去宮裡給皇上請安,皇上見了他也是一副大為震驚的模樣,神神叨叨的說了很多話,他回來時賞賜了很多東西。
「真的很像。」
皇上反反覆覆叨念著,南星想,是不是像他們說的那個「阿清」?
便真以為是什麼轉世。
荒謬可笑,不過這一點也不影響他。
他幾乎是想做什麼都可以,曾經他以為是頂了天的權貴中的權貴的小王爺,也得乖乖地俯首請安,對他恭恭敬敬。
半點不敢僭越。
原來這就是權力。
難怪那麼多人嚮往。
難怪許京墨削尖了腦袋往權貴堆里鑽。
鑽得粉身碎骨狼狽不堪。
除了見到江雲華心裡膈應,其餘一點壞處都沒有,甚至他以後需要配香,還能用權力壓著許京墨給。
比懸樑刺股、十年寒窗苦讀要權力高得多,就算是狀元郎,就算是方玉竹,如今也不過是個翰林院抄書的小官罷了。
但是那日冬宴,陛下與朝中官員、命婦、皇親貴戚同宴樂。
南星見到了方玉竹。
不知怎麼,突然間就嚇得躲到了柱子後邊、好像是不能見人般,等著人走了才敢出去。
好像是他的身份恥辱萬分,明明是比方玉竹身份尊貴,明明方玉竹見了他還得行禮。
可是他這樣的尊貴名不正言不順,並非用自己的雙腳、實力走的出來。
如不能見光般,不配在朗朗乾坤、□□里與那些意氣風發的人才共同呼吸。
他得待在陰私的後院,被人小心伺候著、作為某人的家眷前來。
他死死靠在柱子後,輕輕吸了口氣,滿目蒼涼。
這時,突然有人喊了他名字。
「南星!」
南星回頭一看,竟是裴英!
南星冷笑一聲,轉身就走。
要不是裴英,如今鄉試放榜了,他恐怕也是功名在身。
也許也是坦坦蕩蕩地和那些才子走著,而不是躲在這裡,等別人走了才敢出去。
裴英見南星要走,連忙上前攔住。
南星特意躲在隱蔽之處,且冬宴在宮裡,園林很大,這地方沒什麼人。
裴英並不是強勢的攔他,而是眼圈發紅,聲音輕輕的和南星說:「南星,我想和你說些話,就一會兒,可以嗎?」
南星往前走兩步,裴英便是隔著距離退後,是要一直對著他。
南星不想和他多過牽扯,便說:「冬宴快開始了,要說快說!」
裴英聲音啞啞的,似壓在什麼情緒般:「這些日子我查了你這些年怎麼過的。」
南星擰起眉頭,瞬間覺得萬分冒犯,這個裴英可是又來罵他嬌奴?竟是查他多年隱私,如此做派真像個不齒小人。
裴英見他要生氣了,連忙快些說:「我聽聞你是兒時走丟了,我是想說你若是找到了親人,可是願意回家?」
「親人?」南星笑,「我要什麼親人,我如今可是襄王妃,榮華富貴應有盡有,我那自小拋棄我的『親人』可是要來蹭我的榮華享我的富貴?」
南星早就不對所謂的親人抱有妄想。
他從來沒有親人。
也不需要。
裴英啞聲:「南星……」
我明明看見你見了今年的狀元郎連忙狼狽的躲在暗處,明明看見你的眼睛裡充滿的艷羨。
我知道你想要堂堂正正考取功名。
是我錯手讓你失去了那個機會。
裴英突然想起南星那日紅著眼睛與他爭辯。
「別人有明年考試,我說不定就沒有了!」
他以為是南星胡亂說的。
原來真的再也沒有機會了。
他輕聲說:「南星,如果你的家人能讓你不做襄王妃,不在襄王府,好好地回家呢?」
南星像是聽見什麼笑話般:「什麼人如此厲害?還能與皇家搶人?」
裴英輕輕嘆了一口氣:「如果你是裴家的小侯爺呢?」
南星的眼眸一點一點的睜大,他幾乎是沉默了好幾息,然後又彎著眼睛哈哈大笑,笑得眼角滿是濕淚,「裴將軍真愛說笑哈哈哈哈!怎拿小侯爺的名頭開玩笑哈哈哈哈!」他笑得東倒西歪,笑夠了便一雙眼睛冷冷盯著人,又是微笑,「裴家小侯爺有多金貴?能比得上襄王妃嗎?能比得上皇家恩澤嗎?」南星高傲地揚起頭,半是譏諷半是傲慢,「您還是好好回家關照您弟弟吧,別和我說些有的沒的,您放心,往後我也不和裴小侯爺來往,你們裴家,我半點也看不上。」
南星說完便大步離開,裴英怔怔站了許久,心不在焉渡完了宴會便回了裴家。
裴家祖母在燭光下滿眼眶的淚,聲音也輕輕地:「他是這樣說的?」
裴英跪在地上對著裴家祖母磕了個響頭:「是我不會說話,是我沒用,是我對不住他,是我害了他……」
祖母輕輕嘆了一聲:「起來吧。」
裴英:「如今查得清清楚楚,我明日便去皇上那邊把真相還原,把南星接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