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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他是裴家的小侯爺,身邊都是奉承他的人,怎用得著這樣?
江雲華擦了擦滿臉的淚水:「快!快把裴氏的東西都放回去,把裴家的人都放了!朕弄錯了,有冤情、天大的冤情!快啊、傳朕的旨意——」
他不僅害了他父母、兄弟、如今還要抄他的家斬他的族人!
不、不可以啊!
……
江雲華跌跌撞撞跑去了金鳳殿。
重重宮門打開,最終在最裡面的金碧輝煌的大殿裡,瞧見一間巨大的金色囚籠。
價值連城的夜明珠和華貴的籠燈點綴,湖水波光粼粼,好似一件靈透的珍寶。
南星站在中心,是世上獨一無二的最美麗的寶物,是神恩賜般的美人。
好似只被封印的絕色妖物、又像是被囚禁的美麗神明。
通往囚籠的只有一條一人的橋樑。
只有江雲華有鑰匙,他開了鎖橋樑才能架起,時間到了便會自動收縮,他怕別人接觸南星也怕那些人會被南星勾引。
便是一層一層地把他鎖住,把他禁錮在自己身邊。
南星一次一次的想要逃離他的身邊,可是如年幼時不要命的從勾欄院裡逃出去那般的絕望?
他以為要逃走了要自由了,沒想到又被抓了回來。
從前還能碰上許京墨,現在還有誰能救他?除非天神下凡、除非這天下至尊死了。
這是何等的痛苦。
而這一切痛苦的源頭全部是他,無論是從前,還是現在。
江雲華連忙架起橋樑跑了過去。
又是急急忙忙得去開鎖,他渾身冰冷,心跳得快極了,以至於手都在抖,插了好幾次才插進了鎖孔。
黃金籠槓間看見南星摸著兩條槓痴痴地看著水面,他的眼裡沒有光,心死了一般安靜。
「咔嚓」一聲,鎖終於開了,江雲華連忙跑了進去。
他輕輕按住南星的肩臂,讓南星面對他。
南星也不掙扎,好像隨便他如何都是可以了。
「我沒有、沒有處置裴家、他們都好好的,也沒有污名,他們都是忠義之士……」江雲華輕輕摸了摸南星的臉,哽咽道,「南星你看看我,我真的做錯了,你打我罵我也好,只要你能出氣!」
這種話他說了太多次了,每一次他都保證,都說不敢了,可是方玉竹、許京墨、裴若楓、裴英,不也是一個個被他殺掉了嗎?
他的保證沒有任何可信度。
那些人可是他的希望?就好像年幼時出逃中遇見的那個許京墨?
可是他一次又一次的毀掉了他所有的希望和支撐。
那可能比拔指甲還痛。
南星已經再也不相信他了。
「我錯了、我錯了南星!」江雲華狠狠打了自己一巴掌,「你不要不理我啊……」
他握住南星的手放在唇間吻了吻,捉著他的手打了自己幾個巴掌,可是南星還是不回應他。
他心如刀絞,已經是覺得南星再也不會愛他也不會喜歡他搭理他,連心中滿腔的恨意都沒了。
往後他做的一切都不會激起南星一絲心緒。
江雲華的心慌亂極了。
他緊緊把南星抱在懷裡,急切的說:「往後我什麼都聽你的,南星你是自由的你相信我、你相信我……」
南星的身體有些冰涼有些濕潤,軟軟的貼在他的懷裡,好似乖巧順從無比親密,能讓他的心軟成一團。
可是他們之間隔著一層厚厚的冰牆,也許是一輩子也難以融化。
江雲華反覆的哄道:「你相信我,相信我……」
突然,南星說話了。
「我怎麼相信你?」
江雲華瞬間欣喜若狂,南星說話了、問他了、理他了,這代表還有希望,還有可能。
即使是恨他,也比不理他要好。
他的心提得高高的,他微微垂眸、輕輕地吻了吻南星耳邊冰涼柔軟的黑髮,低聲地、小心翼翼的說:「你要我怎麼證明都可以。」
甚至可以出長安遊玩,我會派暗衛在暗中保護你。
南星輕輕地笑了一聲,很輕很輕的說了句什麼,江雲華沒有聽清,連忙弓著身貼著耳朵去聽,他心急的問:「什麼——」
他話音未落,只覺得頭上的髮簪突然被南星抽出,長長的黑髮瞬間披散開來,他這一刻還沒來得及細想南星這是要做什麼。
只是突然間覺得胸口猛然的刺疼,他低頭看見自己的心臟滲出了血。
也不是那麼痛,他甚至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
他被南星殺了。
他今日穿了一身白衣,俊美流淌,溫潤如玉,那猩紅的血似在雪地里剎那間開出了一朵妖花,正在迅速的吸取他的生命。
他長睫微微顫動,低眉看見南星輕輕笑道:「只要你死了就能證明……」
南星毫不留戀,一把將他推開,江雲華猛然吐了一口血,他踉蹌退後幾步,他看見南星已經往外面跑去,他驚慌失措的去抓他。
「不!南星、南星你沒有鑰匙——」
沒有任何的憎恨、埋怨、不滿,他只想抓住那個人。
好似用了一生中最大的力氣去抓住那個人,在要抓住的一瞬間,突然墜落。
時間到了,橋樑收了起來,南星過不去的。
下面都是水,很深很深,他知道南星不會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