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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子冷汗下來了。課堂上,大家也都明白十六說的什麼了。就是說淳貴妃的兒子們欺負兄弟了唄,然後剩下的人不敢吭聲。
德克濟克也是背過《孟子》這幾句的,蹭一下就站起來了。「你看著我說這些,什麼意思?直說啊。」
夫子剛想圓回來,又有其他權貴的孩子發聲:
「十六皇子,今兒講《易經》,你卻說些《孟子》。不知道的,還以為您超凡入聖,要用典籍互相印證了呢。」
「此言差矣,君子品格我輩應集各家所長。怎能局限於某一部典籍?」
「那我倒要問問,君子以作事謀始何解啊?」
好傢夥,兩人吵架變成一屋子半大小子吵架了。
大家對於十六皇子罵淳貴妃之子不講道義,欺負十九、二十兩個小些的兄弟,其實多半還是有同情心的。
但是十六皇子幹嘛扯別人沒膽量站出來說公道話啊。
哦,那你現在說顯得多正義似的。倆皇子已經離京了。你不也照樣馬後炮嗎?別以為你是皇后生的嫡子就怎麼著,誰不知道誰啊。
這邊動靜太大,額爾赫那屋剛開始是豎起耳朵靜靜聽著。越聽越不對,就差點明說德克濟克與額爾赫了。額爾赫能讓傻大個兄長一個人背負所有嗎?
衝著自己這屋的夫子行了個禮,就去旁邊那屋舌戰群雄了。
這邊小豆丁一屋子呼啦啦就出去圍觀了。太監一看,開始往皇上處衝刺。
額爾赫別看比德克濟克這屋的皇親國戚們小不了幾歲,但是個頭矮了好些。就拿德克濟克比,才到德克濟克腰……氣勢上就不太足。
但是額爾赫不是普通人啊,那可是和卓的親兒子。人過來就給這邊的夫子告罪,說要講幾句。希望夫子給個機會。
在尊師重道這方面,和卓還是起到了積極作用的。幾個孩子對夫子師傅並不倨傲。
夫子能怎麼辦?說你滾開,不要火上澆油?那估計洪熙帝能把夫子放油鍋里,一炸三吃。
可是夫子又不想讓他加入,萬一沒辯論過,哭鼻子算誰的?
十六皇子一看,好,你們倆都到了,咱也不背著人說壞話。「十八弟來的好,請講。」
夫子窒息。自己這反應速度還是慢了啊。
其實額爾赫一直覺得對十九、二十處理的不當。現在正好有一個機會可以撥亂反正,有什麼不好呢?額娘有一句話說的很對,男子漢就要有擔當。
「在座的都是兄長,我本不應插嘴。但事由我起,我卻不能坐視不管。」
光是這一句不推脫,不逞強的話語就讓幾個兄弟點了點頭。夫子更是高興,只要你不學你兄弟德克濟克直接掄拳頭,咱們就能好好說話。
「經查,十九弟與二十弟確實故意縱馬傷我,致使我險些失明,現在臉上仍有疤痕。」大家目光都聚焦在額爾赫眼睛周圍,確實,還有痕跡的。
「但此事之後,我數次回想,卻是我這個做哥哥的沒有關心到弟弟們。
首先,只有我與十九弟、二十弟歲數相差不大。本應最是親近。奈何,我自幼身體不佳,便不常出宮室。」
眾人一想,哦,對,前榮妃做的糊塗事,可不就害的是額爾赫嗎?得虧淳貴妃母子福大命大。
後來,好像二十小的時候還砸過額爾赫,後來額爾赫就不怎麼單獨出來玩了。身邊總喜歡跟著強保鏢,德克濟克。
「後又有其他瑣事,我沒能及時化解矛盾。反倒以為兄長該包容,而不與弟弟們爭論。沒能及時教導兩位弟弟。」
「至於兩位弟弟的處罰,我本身並不能明白其中利害,只感念皇額娘照拂。同時深覺皇額娘仁慈,並未杖責十九弟與二十弟。」
大家一想,哦,按照宮規,確實,那倆人應該被杖責然後關禁閉的。
額爾赫繼續說:「現在十六哥帶頭提出後,我願與十六哥同去坤寧宮為兩位弟弟求情。並親自去探望兩位弟弟。」
那是一句沒提自家人,反倒是挑撥皇后母子。可不是嗎,十六皇子,你親媽說的這麼做,你有本事你找你媽去啊,現在倒說其他人的不是。
十六皇子一下子急眼了,感情你摘乾淨了,竟全是自己母子的錯了。「你到好辯駁,好似全然無事是個善人般。如此詭辯,怎是君子所為?」
大家這次卻是不同意十六了。人家都自省了,還說了要去求情。你這麼上綱上線有點刻薄了啊。
「十六哥此言差矣。這件事歸根結底是兩位弟弟如何處置。怎麼,十六哥現在反倒覺得應該先解決我的語言漏洞,而不是像長輩們求得兩位的歸來嗎?
弟弟才疏學淺,在此鄭重道歉,關心激動下詞不達意。還請十六哥原諒。」
十六氣的向前沖了幾步,「你!」
德克濟克擋在了額爾赫前面,「君子動口不動手,你現在沒理了就想動手?」
眾位兄弟子侄現在是全站在了十六的對立面。額爾赫這番話確實不能敲碎了想,但是這個年紀能這麼說這麼做已經夠可以的了。反倒是十六現在不好看。
十六看這次沒人再與自己統一戰線,說道:「好,那你現在就與我去找皇額娘。」
額爾赫答道:「夫子們,十六哥與我告假去坤寧宮向皇額娘問安,請准假。」成了,這裡子面子全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