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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個小小蓮花縣裡,賀府可以稱之為大門大戶,但要是到了皇親國戚貴胄富商遍地走的京城,賀府掏空家財說不定都得不來別人一個青睞。
賀母以前便知道,光有錢不行,家裡至少得出個有點功名的讀書人,否則這偌大的家業說保不住就保不住。
如今賀眠中了舉,算是能保賀府百年無憂。
也正因為她中了舉,才讓賀母看到了一些希望,想著她是否可以替林芽去試試,能不能找到他的家人。
以前是沒能力才不去想,如今是給了希望,便忍不住去試試。
再說林父的祭日也快到了,一切說不定都是天命。
「你從現在起,也算是個大人了,一些事情娘想把決定權留給你。」賀母起身走過來,把包袱往賀眠面前推了推,「由你決定這事告不告訴芽兒。」
從松蘿院出去的時候,賀眠抱著懷裡的包袱,也很猶豫。
這種感覺就像是得了一把鑰匙,可以打開面前的寶箱,但是裡頭有什麼誰都說不準。
許是好的,許是壞的。
但如果不打開,芽芽便可以一直像現在一樣無憂無慮的生活。
要不,先不說了吧。
賀眠回去後把包袱藏在自己衣櫃裡,用厚衣服壓住,決定能讓芽芽開心幾天是幾天。
九月份過的很快,基本幾場秋雨一下,天就慢慢冷了起來。
十一月份的時候,賀父借著吃飯詢問賀眠明天去不去林家莊。
林芽聞言微微怔住,眼睫落下低頭看著碗裡的米,遲遲沒動筷子。
「去那兒幹什麼?」賀眠扒拉著飯,含糊不清的說,「鄒氏不是都搬家了嗎。」
要不然上回自己肯定不會那麼輕易放過他。
「我哥哥的祭日到了,今年要不要跟我倆去看看?」賀父往林芽碗裡夾了一筷子菜,「芽兒,多吃些。」
賀眠猛的僵住,扭頭看向緩慢吃飯的林芽,後悔剛才多嘴。
以前都是賀父自己前往林家祖墳悼念兄長,賀母有空會陪他一起,至於賀眠則是從來沒去過。
「每年我都是先去看看哥哥,然後再去林家住兩日陪陪芽兒,今年倒是快些,下午就能回來了。」賀父坐在馬車上,拉著林芽的手說,「芽兒如今長這般大了,哥哥看到肯定會很開心。」
「有叔父疼我,爹爹自然放心。」林芽輕輕歪靠在賀父肩膀上,情緒不太高。
林父的墳去年剛翻修過,上頭落了一層還未化完的薄薄積雪,倒是沒什麼雜草。
賀眠陪著賀父跟林芽燒完紙錢後,賀父紅著眼睛讓兩人先去旁邊走走,自己再陪哥哥說些話,等會兒回去的時候讓貢眉去喊她們。
瞧著他身邊貢眉壽眉都在,賀眠這才帶著林芽離開。
兩人也沒旁處去,尤其是賀眠對這兒也不熟,幾乎就是順著路本能的往前走。
唯一認識路的林芽全程低頭看著自己邁出去的鞋尖,也不吭聲指路。
賀眠側頭,突然停下來伸手握住林芽垂在身側的腕子。
林芽疑惑的抬頭望她,泛紅的眼睛裡滿滿的驚喜,心底有股名叫感動的暖流滑過全身,臉都微微熱了起來,「姐姐。」
他眼睫煽動,鼻子發酸,差點又落下淚來。
「凍手嗎?」賀眠輕聲問他。
林芽身子弱,向來出門穿的最厚,這會兒掌心溫熱,倒是不算冷。反倒是賀眠,剛才手一直露在外頭,沒點熱乎氣。
「姐姐牽著就不——」林芽輕輕吸著鼻子,柔聲細語,話還沒說完就感覺到賀眠突然鬆開了他的手。
林芽疑惑的看看自己空落落的手,再看看賀眠。
賀眠從懷裡掏出暖和的精巧手爐,直接塞林芽手裡,鏤空雕花的,就年初用過那麼兩回,「拿著這個就不冷了。」
賀眠自己兩隻微涼的手揣進袖筒里,滿臉驕傲。
看她多機智,就知道嬌氣包芽芽會冷所以提前給他帶了手爐!
一路她都沒捨得掏出來,生怕涼了,一直塞懷裡暖和著。
林芽露出職業假笑,心說你可真是個機靈鬼。
第55章
從林家莊回來後,林芽情緒就不是很高,這段時間天又冷他就留在賀府連書院都沒去。
賀眠則因為要考春闈,年前若無意外都會在書院度過。
臘八這日,陳夫子讓陳雲孟把李綾沈蓉笙跟賀眠三人都叫到家裡來,讓陳夫郎煮了鍋臘八粥給她們喝。
「我跟你們師公商量了下,年後一月中旬隨你們一道去京城。」陳夫子緩聲開口,語氣平靜,顯然這事是早有打算並非臨時起意,「我也許久沒去看過老師了,正好這次跟你們同去。」
陳夫郎帶著陳雲孟從後廚把碗端過來,挨個擺在幾人面前,聞言笑著說,「我先前已經給家姑寫了信,她甚是高興,說若是你們過去剛好可以住在她那兒,也省的在外頭找地方了。」
省試也稱為春闈,在京城的禮部考,到時候全國各省的舉人們都會集聚於此,住宿的確成為問題。有些學子為了能住得離禮部近些,一般這個時候都已經啟程前往京城了,年都不在家裡過。
像賀眠李綾沈蓉笙這種年後才去的,若是在京中沒有關係跟熟人,到時候怕是只能住在偏遠的小客棧,運氣好的能有個上房,運氣差些的只剩下通鋪了。
那時候正是二月,天氣寒冷,住在通鋪熬夜看書,可想條件有多惡劣。通常一個春闈考完,不少學子手上腳上生了凍瘡的不在少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