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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著賀眠,忽然想起來眉眼跟她極像的賀畫,那孩子比她娘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跟她幾個孩子處的極好,也深得自己喜歡。
若是實在沒人能娶……
罷了罷了罷了,賀眠跟林芽就這麼一個女兒,還是給她留著讓她自由的選個中意的女婿吧。
皇上打算讓那群皇女的父親遊說一下他們的女兒,總得有個願意的才行。
雖說小十一今年才十三,但也到了能通人事的年齡,勉勉強強能替她這個母親分憂。
賀眠從朝廷回去後,吃飯閒聊的時候把議和的事情說給林芽聽。
她最喜歡跟林芽分享了,不管大事小事,只要林芽沒聽說過的,她回來都會講給他聽,所以兩人在一起十多年,還從沒出現過面對著面無話可說的情況。
「提起議親,我倒是想起來,咱家的畫兒今年也都十五了呢。」林芽往身旁安靜吃飯的賀畫碗裡夾了一塊排骨,揶揄打趣她,「也到了可以相看夫郎的年紀。」
平時賀畫總是不樂意提這些。
賀眠朝林芽端起碗,林芽會意的也給她夾了一塊排骨,不偏不倚。
「棉花都十五了嗎?」賀眠收回碗感慨時光飛逝,「我覺得我也才二十多歲啊。」
那估計是錯覺,今年她都踩在三十的中間了,但不妨礙心態好。
賀畫點頭接話,「就是爹爹,旁人家的父母就算抱孫女,也都三十出頭了,娘才二十多歲,怎麼能抱孫女呢。」
她故意的,順著賀眠嘴裡「二十多歲」的年齡說。
林芽溫柔帶笑,眼睫落下,筷子輕點碗裡的米,狀似隨意的問賀眠,「姐姐,可曾聽說這次波斯國來和親的王子叫什麼?」
賀畫端著碗的手微微發緊,心裡閃過一絲不詳的預感。每回她爹這個表情的時候,多半都沒有什麼好事。
果不其然就聽她娘說,「波斯名我沒記住,不過聽說禮部報上來的漢文名字叫阿釉。」
聽起來有點奇怪,所以賀眠就記住了。
林芽柔柔笑笑的撩起漂亮的眼尾側眸看向瞬間僵在原地的賀畫,輕輕頷首重複她剛才的話,「嗯,畫兒還小,不急著娶夫。」
賀畫沉吟了一瞬,斟酌語言重新開口,「其實,也沒那么小了。」
她是真沒想到派來和親的人會是阿釉,她本以為一輩子都再也見不到的人,忽然就送到面前來了。
賀畫至今還留著那個金色波浪長發的糖人,用盡手段將它保存的極好。
飯後賀畫回到自己屋裡,將糖人拿出來垂眸看了會兒,眼裡露出笑意,想起那個金髮碧眼的少年。
曾經飛走的蝴蝶,在今年春天終於又飛了回來。
賀畫微微捏緊木棍,這是她的機會。
之前父親問她鍾意誰家少年的時候,賀畫沒吭聲,只說自己有機會想先去看一趟大海再討論親事。
因為那時候她覺得跟阿釉怕是今生難見,說出來不過徒增遺憾。
父親當時沒說什麼,但是以他的七竅玲瓏心思,怕是早就看出來了,所以今天才在飯桌上說那些話。
賀畫事後不准痕跡的跟母親打聽了一圈,看皇上的意思,娶阿釉的重任可能是落在老四、老九跟小十一身上。
至於十皇女,早就定了鄒大學士的孫子,兩人青梅竹馬兩小無猜,斷然不可能娶阿釉的。
掌握這些信息之後,賀畫趁天氣好的時候,提著自家廚子剛炒的花生米約老四出去踏青。
踏不踏青沒什麼,對於四皇女來說,主要是有吃的,尤其是賀家的花生米,京城有頭有臉的人物誰不知道那是一絕?
這廚子是賀眠從蓮花縣賀府接過來的,專門做花生米,有市無價。
賀太傅只有過年的時候才拿它當年貨送出去,還只送給為數不多的幾個人,比如婁夫子跟鄒大學士。
像老四要是想吃花生米,只能從賀畫手裡得到。
「聽聞朝廷要跟波斯國和親了,」賀畫挑起話題,「真好,以後兩國沒了戰事,商貿互通,你我也能品嘗到波斯國的美食。」
「哈哈哈哈知我心者,阿畫也!」四皇女坐在草坪上,仰頭喝了口果酒,舒服的眯起眼睛看著頭頂的風箏,「實不相瞞,母皇找我說讓我娶波斯國王子的時候,我想的全是波斯國美食。」
至於王子長得美不美,她不感興趣。
「那你的意思呢?」賀畫側眸看她。
四皇女神色隨意,絲毫不在乎,「娶不娶都可以,反正擺在府里,不影響我吃喝就行。」
「那怕是有些難,」賀畫笑著搖頭,對上四皇女疑惑的視線,解釋道,「你娶的是和親的王子,哪怕沒有感情也要在人前做做樣子。他生在波斯長在波斯,口味跟中原截然不同,一桌飯,應該按你倆誰的喜好來做?若是各吃各的,怕是不太合適,到時候你作為女人,總要遷就他一二。」
四皇女完全沒想到這個,皺眉慢慢坐直身體,扭頭看向賀畫,「阿畫,這事你得幫我,咱倆可是一個盤子裡吃過飯的異父異母的親姐妹!」
兩人雖然差個幾歲,但這都不重要!只要一個盤裡吃過飯,那就是姐妹。
她這人什麼都好說話,唯有在吃上是不可能讓步的。
她眼睫煽動,神色掙扎,猶猶豫豫的說,「其實,我幾年前倒是跟這個波斯國王子處的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