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婁沉一怔,手定在半空,有些不知所措起來。她又沒做什麼,他好好的怎麼又哭了。
說到底這婁沉也才十五歲,自己某些方面還算個孩子,又沒跟小孩子打過交道,自然不知道她的動作嚇到了本來就怕她的沈暖,他還以為她抬手是要打他呢。
婁沉收回手,看著縮成一團的人,盡力放輕手上的力道輕輕的拍了拍他的背。說道:「身為天子,怎可隨意落淚。讓人看見了豈不是要笑話。」
她手剛放上來的時候,沈暖全身都警戒起來,寒毛都豎直了,等感受到她手上還算輕柔的力氣之後才慢慢放鬆下來,漸漸地收了眼淚,抬頭看她。
婁沉伸手給他擦去臉上的眼淚,說道:「以後不許再哭了,」想了想她又補充了一句,「你母皇不在,我會護你長大的。」
她憋了半響又憋出兩個字,「別怕。」
沈暖抽噎著身子,呆呆的看著她,看著這個動作生硬給他擦眼淚的人,她手大大的,暖暖的,拇指僵硬卻輕柔的替他擦去他眼尾的淚水。
她臉冰冰的,連說話的語氣也硬邦邦的,但是卻說出要護他長大。陳安說,讓他聽這人的話,這人會護他一生,他不懂,卻知道自己得聽話,因為沒有人會像母皇那樣保護他了。
「你、你會保護我?」沈暖小聲的問道,含著鼻音的小奶音聽起來有些小心翼翼的。
婁沉神色依舊動作未停的開口,「自然。」
隨後她又從袖子裡掏出巾帕,遞給他擦快要流出來的鼻涕。
沈暖接過帕子,狠狠地擤了一把鼻涕,隨後他就看到那人嫌棄似的將頭扭過去。她臉上雖然沒有什麼表情,但是眉宇之間分明表示出不忍直視的樣子。
「……」
「謝、謝謝。」沈暖揪著手指頭小聲道謝,看向她的眼神依舊有些小心翼翼。
婁沉看他剛才的肉包子已經吃完了,便開口道:「睡吧,別再哭了。」
沈暖乖乖的將身子滑進被窩裡,自己還動手將被角朝自己身下掖了掖。
婁沉看他本來是臉朝外睡的,但是看了她一眼之後又慢吞吞的挪著小身子翻了個身背對著她。
看著她睡不著?
婁沉隨即才意識到宮燈還亮著。她起身用銀剪子將燈芯剪去,給他留了個微弱的燈光。
畢竟才三歲,今天累了一天,晚上被婁沉又嚇唬了一頓,不一會兒就睡著了。
婁沉等他睡著了才輕手輕腳的出去,出去之前學著他之前自己給自己掖被角的動作把被子往他身下塞了塞。因為動作僵硬不熟練,好幾次戳著他軟乎乎的肉戳的他無意識的哼唧了兩聲差點沒把人給戳醒了。
出來後陳安跟她說了兩句話就讓她去休息了。畢竟明日早朝還是要早起,更何況是先帝大薨新帝登基後的第一次早朝。
早上婁沉早早的就起來了,穿著繡著四爪金龍的暗紫色攝政王服前去暖宮請小天子沈暖上朝。
沈暖昨天睡得晚,早上天還沒亮再加上天又冷,他自然是不願意起床的。
陳安折騰半天他還是哼唧著抱著被子賴著不起。陳安自然知道小孩子賴床很正常,也知道他平日裡就起的晚,只是現在不同於以往了,身為天子,他必須要早起,你看人攝政王都來了。
「殿下。」陳安行了一禮。眼神越顯無奈的看向床的方向。
眼看著都已經快到早朝的時間了,婁沉大步邁到床邊,看著那個抱著被子撅著屁股臉埋在枕頭裡的人,皺眉道:「起床。」
她的聲音太有辨識度了,可以說她這段時間裡獨特的聲音比她那端華妍麗附有侵略性的容貌更容易讓人辨識。
以至於沈暖聽到聲音後立馬條件反射的抖了抖身子趕緊用被子蒙住腦袋,跟只鵪鶉似的躲了起來,只顧頭不顧屁股。
「……」
婁沉伸手又將他的被子揭開,將人抖摟出來,不由分說的把人拽出來,將一旁的衣服給他套身上。
她這麼簡單粗暴的方法讓周圍的一群等著服侍沈暖的一干小侍看的目瞪口呆。雖說攝政王的舉止粗暴了些,但是卻是最有效的,不一會兒一個穿著龍袍的沈暖便被攝政王從床上提溜下來了。
陳安心底覺得這叫小陛下起床的工作以後要是都能由攝政王來做就好了。小陛下怕她,不敢說什麼,要是她們敢這麼做,小陛下脾氣可沒這麼敢怒不敢言了。
沈暖被強行起床之後也不敢說什麼,背著婁沉哼哧了兩聲就乖乖的由人給他洗漱。
半刻鐘之後婁沉終於牽著小皇帝沈暖出現在勤政殿。
本來有些嘈雜吵鬧的大殿迅速安靜了下來,在沈暖和婁沉坐定之後階下的百官齊齊行禮。
左相在陳安那句有事請奏無事退朝話落之後從一旁站了出來說道:「臣有事請奏,聽聞晟王爺前來弔唁先帝已經就要入京,如今卻被蒙躍所帶之人拒之城外,臣斗膽問陛下這是什麼意思?」
她問的是小皇帝沈暖,實際眼睛卻質問的看向坐在龍案右下角的婁沉那裡。婁沉的位子在沈暖的偏右下方。
攝政王的椅子龍紋材質跟龍椅無二,只是比龍椅小了一圈而已,她面前也是一張小點的龍案。
群臣抬頭看著坐在攝政王位的婁沉,再看看坐在寬大的龍椅上顯得人更小的沈暖,心頭產生一種詭異的感覺,她們怎麼看怎麼覺得婁沉坐在那裡比小皇帝還要合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