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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背著手走在前面,靜嘉愣了好一會兒,抽著鼻子看他的背影,淚也止住了。
她破涕低頭揉了揉鼻子,忍住偷笑的唇角,追上去提醒,「要喊三遍。」
「一遍就夠我受的了,三天都吃不下飯,喊三遍還讓不讓我活了。」
除了剛才那句,他說的每一句話依舊很欠揍,靜嘉勉強原諒他,糾纏不放,「我都喊了三遍,你也要喊三遍才行。」
「不喊不喊。」
「喊,你再喊兩遍才行。」
「美死你,不喊。」
「喊。」
......
*
裴郁卿今天的淺色衣袍實在清雅,整個人仿若別樣生輝。他平日裡大多穿深色,掩蓋了幾分少年氣,看著比較沉穩,也較符合他上卿的身份。
秦書今日看了他好多眼,裴郁卿察覺了,暗自欣喜。
回府時殘陽還未落盡,他開口問道,「殿下今天為何總是看我?」
「你好看。」她大方承認,抬眼打量他,對于美人,細看是一種賺到的享受。
她頗滿意他今天的裝扮,「以後賦閒可多穿淡色。」
「原來殿下喜歡嗎?」
「誰不喜歡賞心悅目的東西呢。」
她說完,裴郁卿靜靜看過來,秦書才發覺措辭有些不妥。
她想了想,解釋道,「我不是說你是個東西。」
「......」
「我是說你不是東西......唔,我是說,你好看。」
越解釋越糟,還是算了罷。
裴郁卿眸華流連在她眉間,忽然開口道, 「殿下,微臣替你畫眉好不好。」
秦書惶惑地看著他,「好好的畫什麼眉?」
他忽而笑道,「就是想而已。」
他說想,當真令她在庭院等著,去尋了黛筆。
裴郁卿在梳妝檯翻找,黛筆未尋,卻在屜下見到了一封折合的書信。
他無意展看,只因所見那三個字。
與君書。
展開,是字字清秀娟麗的淺詞,卻句句溫柔決然。
此世至幸,得與君攜。情意深長,無言盡矣。一旨詔婚書,牽絆纏難解,不當困之約。吾夫裴郎,皎皎人間月,自迎挽嬌嬌,情思畫眉。如見青山,死生契闊。
今別兩寬矣,不解相歸意。
卿 納蘭令珩
時 祈順杏年如月一日
裴郁卿指尖微緊,捏著這封與君手書,疼澀自心蔓至脈骨。
她從一開始就想好了要和他分開。
從再次選擇嫁給他開始。
不是因為所嫁裴郎,只因她心存前路命理,礙念江山,不忘溝壑。
並非為情所困,而是為之風骨氣節難放。
那她的情,可是已隨那夜冬雪,就此徹底埋葬......
阿珩,多情似你,藏情似我。
此路既重歸,便是天之命理,你逃不開我。
第32章 歸去復來兮 (一) 謝溫卿不殺之恩。……
「裴卿, 仔細你的手。」
秦書靠在石桌上,任他給自己畫眉。
「若是畫不好,就回去抄一百遍令珩公主容姿傾城。」
裴郁卿輕勾著唇, 手執黛筆,左手輕扶著她的下巴, 認真勾勒淡繪。
「殿下天生麗質,怎麼畫也好看。」
他注視凝眸, 待之珍視。
自衣袖漫出的暗沉香繞人心神, 秦書的目光只能看到他。
平之而視, 是他弧度漂亮的喉結。
抬眼,是他輕斂的眼睫,靜謐的目色。
餘暉將落未落, 傾照在身上。花香四溢,徐徐風拂。
眼前這樣的場景,在她心底藏了半輩子,未想會有成真的一天,這本是她自己都不願意去看的幻影。
裴郁卿幾筆勾繪, 流暢自然。
秦書收緒抬手碰了碰眉尾, 「好看嗎?」
他將鏡子遞給她,秦書舉起照了照, 秋波小山眉, 靈靈嬌色, 一眼流轉。
她看了一會兒,頗訝異地看向他, 「裴卿,你還有這樣的手藝?」
若非太清楚他的品性,當真要以為他流連花叢, 日日深情,為漂亮姑娘畫眉。
「真叫人自愧不如。」秦書越看越覺得不可思議,想她自己畫都不得如此。
裴郁卿深看著她,隱晦淡笑道,「許是因為想了太多次,便得心應手了。」
他不會畫眉,但見過父親倚妝檯,給母親繪眉。
然他想為他的殿下執黛筆,如此幻景,卻是連夢境也不敢貪戀。
「殿下,我同你說件事情,你別擔心。」裴郁卿道,「秦大人昨夜遇刺,刺客未獲。」
在一個個牽扯頗深的案子下,狗急跳牆的人太多,秦書心緊了緊,「父親他可受傷了?」
「不曾,秦大人身邊都有我的人在,隨時護著。」
「我回去看看。」
裴郁卿抬手牽住她,「我已經去見過秦大人,大人也說讓你莫要回去,他身邊不安全,令你保護好自己。」
他辦事她倒是放心,秦書點點頭。在裴郁卿身邊秦大人才最放心,她還是不教父親擔心的好。
在那日見到蘇家小姐,秦書便讓司音暗處盯著些。這兩天,司音回了消息。蘇小姐有一個謫居酒樓固定的廂房,她時常會孤身前去,似與什麼人會面。
得知了日期,秦書喬裝了一番,在謫居喝了幾杯茶的功夫,果真等到了蘇家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