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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閉嘴了。」
崇一噤聲,他瞅了眼大人藏回袖子的物什,咧嘴一笑,「大人,您是要送給殿下嗎?」
「不然送給你嗎。」
「這主意是世子爺給您出的吧?」
崇一一眼看穿。
他家大人哪想得到送女孩子簪釵這一出。
裴郁卿抿唇不語,側目乜了他一眼。
當時在世子府不過是不經意間隨口問了傅望舟一句,怎麼樣才算對別人好。
三世子目光十分有深意地看了他一會兒,說什麼用心的屁話。
他當然知道用心,可他又不能把心捧出來。
於是又換來傅望舟淡漠的一眼,告訴他送禮物。
隨後裴郁卿想著送把短刀給殿下,讓她防身,但被傅望舟一口否決了。
最後商量許久,才決定送這簪釵。
也不錯,簪子也能防身。
但禮物雖然想好了,怎麼送卻是個大問題。
裴郁卿在書房對著簪子看了許久,思考著是隨意自然地遞給她,還是別有用心地送給她。
可殿下似乎不喜歡這些東西。
要不先試探一番。
罷了,還是不試了。
殿下那般聰明,一問就露餡了。
裴郁卿再三思量,始終沒找到機會送出去。
最後在一個風雨交加的夜晚,終於鼓起勇氣敲了殿下的房門。
今夜其實雨並不很大,但刮著不歇的狂風。
呼嘯伴雨,秦書不過一時忘記了關窗,燭火便盡數被風雨熄滅,好不容易將窗關了回來,半身都濕了。
她正重新點上蠟燭,拿帕巾擦著被雨打濕了一些的頭髮。
聽到敲門聲,點完燭火才去開。
門一開便吹進大風,她顧不上什麼,只能先將裴郁卿拽進來關上門再說話。
「你怎麼來了,有事?」
秦書拭著發尾,抬眸問他。
她被雨淋濕的裡衣還未及換下,隱隱勾勒下,能見有致的曲線。
裴郁卿喉間微動,斂眸貼心道,「今夜風很大,夜很黑,我來陪陪你。」
秦書莫名其妙地望了他一眼,「我不怕。」
再說了,哪天晚上的夜不黑。
他聞言喔了聲,看向她道,「我怕。」
大丈夫能屈能伸,說怕就怕。
秦書語塞。
「那你坐一會兒罷。」
裴郁卿握緊衣袖下的簪釵,幾次欲言又止。
他看了看她身上的衣裳,忍不住道,「殿下,濕衣裳穿著容易著涼。」
「我這就換。」
秦書擦乾頭髮,拿了乾衣裳。
他在這裡,她只能去屏風後邊換。
秦書沒注意過,這屏風並不完全能暗遮。
看不清什麼,但能看得清流暢自然的身材弧度。
裴郁卿目光落在素錦屏扇上,毫不避諱地看著。寬袖下,指腹摩挲著銀簪片葉,他抬手托著下巴,認真地觀之細微。
青絲掃落,綺羅腰身,嬈嬈曲線,隱隱暗香。幽邃的眸底似能將每一寸影都刻在眼底。
秦書換好了衣服,走出來時見他不知何時在一人獨酌。
管它狂風大作,懷酒盞杯漫飲。
他倒是真有意境。
「上卿大人,門外風這麼大,怎麼沒嚇死您呢。」
秦書坐到他對面,懶懶掃他一眼。
裴郁卿彎唇笑了笑,「殿下,微臣一個人真的害怕。」
他把另一個杯子放在她跟前,「既無困意,殿下不如陪臣一起喝吧。」
「不喝。」
秦書一口回絕。
她記教訓。
裴郁卿眸光脈脈看她,不知道哪兒丟了兩個骰子出來。
顧自說道,「賭大小,誰輸誰喝。」
他雖未激將她,目光卻是直白地挑釁。
秦書盯著他看了會兒,拍了下桌子,「輸了不許賴帳,誰不喝誰是狗。」
裴郁卿挑挑眉,示意她先來。
秦書沒玩兒過賭桌上這些東西,許是靈氣不開,手氣很好。
她連贏三把,裴郁卿喝了三杯。
她忽然想起自己從沒見裴郁卿醉過,於是默默在心裡打賭,要將他灌醉,教他輸得血本無歸。
秦書酒量不差,要教她醉也不容易。
裴郁卿一開始輸得慘澹,後來卻是殺了回來,點數連連壓過她,回回擲得兩個六。
秦書擰眉,莫不是聰明的人玩這些東西也格外玩的好些?
她不願意認為自己比他笨,玩的越來越興起。有輸有贏,毫無困意。
可雖是有輸有贏,但裴郁卿似乎總是能連贏她幾把。秦書一口喝盡杯里的酒,雙目微醺,但還沒有到醉到不清醒的地步。
她起身撩起袖子,攏著骰子掌心合十,祈禱似的搖了一會兒丟在桌子上。
骰子骨碌碌轉了一會兒,停下來,兩個六。
「你喝!」
秦書開心地坐回去,看著他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她若一直輸,就會消磨興致。輸了又教她贏回來,才會一直想壓過他一成。
玩到後來,秦書自覺喝的有些多,趴在桌子上擺擺手,「不能再喝了。」
裴郁卿拂去骰子,抬手抵額手肘撐在她另一邊,正好和她相對。
「殿下,你喜歡簪子嗎。」
他喝了酒,嗓子似乎變得更醇溫,和酒水一樣醉醺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