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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時秦書正倚在書桌前看他在一本書上寫的一些隨筆批註。
她抬眸看向他,「安置好了?」
「嗯。」
裴郁卿隨手整理了桌上的書,聽秦書道, 「可別太過限制她的自由,不然有什麼消息都沒辦法傳出去。」
他低聲笑了笑,「本想等你回來商量,誰料方才就被撞上了。不過,殿下實在同微臣心有靈犀。」
那毫不講理的醋意和嬌蠻頃刻間信手捏來,他都險些沒接上話。
秦書輕牽了牽唇,掀眸看他一眼,漫不經心道,「近二十載夫妻也不是白當的,裴卿提一提衣擺本宮都知道你要抬左腳還是右腳。」
他垂眸勾笑,「那殿下,不離了,好不好。」
「與君書都寫了,豈有不作數的道理。」
裴郁卿不意外地看向她,以商量的口吻道, 「可現在時機不成熟,微臣和殿下同在一條船上,便是離了一時半會兒也分不開。」
他朝她靠近一步,低頭凝著她斟酌道,「既然分不開,殿下不如再試一試,和微臣湊合湊合......」
他總想離她近一些,可在她心意未改之前,時刻都在注意著分寸,唯恐招惹她。便是這般一隻手撐在她身後書桌,看似將人圈攬在懷裡的姿勢,除了衣裙袍角相貼相磨,身子亦沒有碰到她。
秦書微微仰頭看著他,似乎真考慮了一會兒,隨後搖頭,「不要。」
裴郁卿扶著桌沿的手微微收緊,「為何。」
為何。
她說不上來。
秦書低頭迴避,可他偏要問為什麼。
她不知道怎麼回答他,只能嗔他一眼,「哪有那麼多為什麼,不要便是不要,公主的事情你少管。」
公主殿下說完便揚裙離去,裴大人望著那裙袂一角,若有所思。
第49章 難得人間風月事 (一) 微臣只受不住……
蘇寒憐在上卿府意外地安分, 待在西庭院幾乎不出那庭門。若非清楚她的底細,身為千金閨秀,她的安分倒不足為奇。
但秦書一直擔心的事情便是裴郁卿中的毒, 按時間節點來看,便在蘇寒憐入府之後。
她得尋個機會好好問問裴郁卿。
縱是如今他回來了, 她還是怕有萬一。
不過同時也安心許多。
可也有些奇怪的是,裴郁卿並沒有過多的告訴她關於蘇寒憐的事情, 只說她並不重要。
然而秦書還是不太放心, 派了司音多加注意著她。
陛下壽辰將至, 只盼不出什麼岔子。
書房還有裴郁卿未看完的摺子,秦書坐在書桌前翻了翻,仿著他的筆跡閱寫了兩本。
上輩子裴郁卿也沒少讓她幫著翻看奏章, 她仿他的字輕而易舉。況且並不需要寫太多的字句,一眼壓根看不出什麼端倪。
她正認真翻看著,崇一走路帶風地跑了過來,似乎有什麼火燒眉毛的急事。
「殿、殿下!出事了,出大事了!」
他撐著門深呼吸了一會兒, 秦書抬眸看向他, 合上摺子,「怎麼。」
「大人......大人在瀟樓脫不開身, 小王爺也被困在裡頭, 這若是被謝小候爺發現......」
「停。」秦書微揚了揚眉, 「你說,大人在哪裡脫不開身?」
「瀟.....樓。」
崇一悄然屏氣, 頓頓道。
瀟樓。
上京城出了名的風月場所,這一行也分個三六九等,瀟樓不比一般的秦樓楚館, 大多是賣藝不賣身,有手藝的漂亮姑娘。
秦書倒是知道那裡頭有裴郁卿的眼線。
找納蘭忱定是談什麼要事去了。
聽崇一說的大概,當是裴郁卿和納蘭忱被謝小侯爺困在裡頭了。
謝小侯爺是鎮襄候謝伯淮的親侄,鎮襄候無兒無女,唯此親侄當己出疼愛。
秦書自上卿府乘車前往瀟樓,也正好給那蘇家小姐一些可利用的罅隙。
瀟樓從裝飾格調便不同一般樓的流俗,這道門檻亦不是誰都敢踏進來的。沒些深厚的家底背景,哪裡有機會看一眼瀟樓里的姑娘。
三層樓上的廂房,裴郁卿被謝小侯爺還有幾個朝堂說話有力的官臣輪番敬酒。
旁邊的魏淮一個勁兒地周旋,擋了不少。
在如此風月場所遇見上卿大人,委實是難求的緣分,誰又能想到裴上卿也逃不過醉里溫柔鄉。
若是旁人也變罷了,偏都是些不容易得罪的人,虛與委蛇也得奉承爾爾。
裴大人溫雅有禮地同他們閒談,酒杯時不時便要滿一回,兩位長相八『九分相像的俏麗美人指下琵琶琴聲悠揚婉轉。
快哉快意的景況下,廂房門毫無徵兆地被踹開,屋子裡各種聲音頓時弱下來,隨後轉變成竊竊私語。
屋子外頭,則引來了三三兩兩的目光。不過這裡的人皆有著兩耳不聞窗外事的修養,看了兩眼便也作漠不關心的姿態。
秦書手上持著一把青白玉笛,墜飾而落一枚雕刻慘玉,上乘質地,價值連城。
旁人認不得,這個屋子裡喝酒的人卻都認得。
這是太子殿下的玉笛。
令珩公主雲繡妝花裙角輕擺出淺痕的弧度,漫然地在手心敲了一下玉笛,剪水的眸子安靜地掃過來,落在端著酒杯正欲飲的裴大人身上。
一屋子的人,謝小侯爺最先反應回來,起身笑吟吟地過去抬袖行禮,「原來是令珩公主,見過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