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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抱不抱?」
「不抱。」
「裴卿,你還是不是男人。」
秦書看著他這般無君子風度,更覺得自己不認識他了。她記得他年輕時候雖不比溫庭之性情柔溫,也是休休君子,憐香惜玉的。
她還敢喚他裴卿,拿身份壓他。
裴郁卿凝目看向她,隱隱咬牙,「臣是不是男人,殿下不知道嗎。」
秦書挑眉,他還敢和她叫板。
她不甘示弱地嗆回去,「本宮還真不知道。」
裴郁卿怒極反笑,靠近她,「好,那臣給殿下證明一番。」
他目色比夜還深地鎖著她,秦書沒出息地往後退了兩步,敗下陣來,抬手制止,「別,不用了......不用證明。我錯了,我錯了好不好。」
她認錯認得乾脆,好一招識時務。
是她錯了。
再不示弱,他真能幹出些不可描述的事情。
溫清宜怔怔地看他們在不遠處吵了一會兒,終於忍不住出聲道,「郎......郎君......」
裴郁卿冷眼看向那個多餘的姑娘。
對方被他嚇得呆在原地。
他朝她走過去,沒什麼溫度地開口道,「我扶著你,你若還是不能走,就待在這兒吧。」
總之抱或者背,都沒可能。
溫清宜愣愣地點點頭,裴郁卿勉為其難地攙著她的手,順著她的速度慢慢挪。
溫清宜又疼又不敢出聲,只能努力地移著步子。
秦書上前幫忙扶著,看著惹人憐惜的小美人額角疼的沁了汗。
這若是將人抱了回去,可不就是一出英雄救美一見鍾情的戲本子嗎。
年輕氣盛的少年郎,面對如此嬌花竟半點憐惜也沒有。秦書瞧了瞧裴郁卿冷漠淡然的神色,不禁陷入沉思。
第21章 佛前幾多悲 (一) 醋一醋。
大郢國土沃野千里,在無垠東南角,有一處琉瀛寶地。此洲往前幾朝,遠在長寧年號之前,曾被桑邶及其邊國之夷占領。
遠歲前塵之年,大郢國力衰弱,泱泱大國無能無力。仿若一塊刀俎之肉遭四刀五呈,任意被人併吞、分割。
弱肉強食,亂世橫禍,一方幾或堙滅在無盡淵暮。
然,大郢上至太古下至今川,千百之年的東方之瑰,何以如此輕易被卑惡欲其死的無恥南蠻東夷之徒拆吞入腹。
便是羸弱之王,其骨日月為髓。
區區百年不余的昧蘊民族,縱敢咬一口,亦教其利齒鈍毀,仰吾殘輝之光。
今時,大郢昌盛之樂遼震四海,無人敢犯。
卻是水沖龍王廟宇,庭院燎火。
琉瀛被分殖他國年深日久,久到世代傳承下來的瑰麗風骨,早已消磨殆盡。
上至東都王,下至庶民,比皆逆反。
原蠢蠢欲動的心思如今昭告天下,百姓紛紛起反。
欲以琉瀛之洲立新國。
可笑至極。
看似是庶民起反,實則這背後的主導暗線,又有何難察。
東都王遣派所謂『使臣』前來,就差明目張胆地將分裂之意擺上案桌。
在這之前的一個半月,信親王已向陛下請命暗訪琉瀛,算算日子也快回來了。
納蘭楮翻看著從琉瀛傳回來的述折,唇角笑意涼薄散漫,「這東都王是真覺著天高皇帝遠,沒人管得了他了?」
太子殿下說完話,沒人應。
他掃了眼一旁木樁子一般站著的盧堯,一身玄衣比墨色,劍眉英姿,神色淡漠,天塌不改色。
盧堯是納蘭楮的暗衛,出身江湖,武功高深,可謂是一把上乘的殺人好刀。
盧堯感受到主子的目光,回視一息的時間,想了想道,「要殺了他嗎。」
「......」
納蘭楮不知道他能不能讀懂自己寂靜的眼神,只能收回視線按了下額角,「不用。」
殿下應當是想同人交談,盧堯素來明白他的心思,於是主動攀談道,「殿下,如今裴上卿不在京,信親王未歸,正是以雲氏溫儀開刀的好時機,殿下為何沒有動作?」
納蘭楮漫不經心地摸出了兩個象牙骰子,擲在桌上,「東都王都欲分我國土百姓了,還管什麼雲氏。琉瀛如今混亂不堪,賤民如斯,瘋了一般地燒殺搶掠,納蘭忱請命前往,孤如何能在此時構陷他。」
骰子擲了兩個一。
納蘭楮擰眉,撿回來重新擲,他義正言辭道,「要構陷也得等他回來再構陷,孤乃朗朗正人君子,怎能做如此卑鄙無恥之事。」
殿下慣會胡說八道,就算一手拿劍捅著別人的心窩子,他也能微微笑著說自己心性良善。
太子殿下這般夸自己也不是一兩回了,盧堯早已經習慣。
他自動忽略那句朗朗正人君子,又想了個話題同他聊。
「那裴上卿殿下如何打算?」
「他遠在起雲台,能掀出什麼風浪。」
骰子回回扔不出六,納蘭楮疑惑地撿起來看了看,難道是他擲骰子的方式不對嗎?
太子殿下斂睫輕輕嘆息,「裴大人不在京,孤還真有些想他。」
朝堂上沒人處處和他唱反調,平日裡沒人處處使絆子,他還真不大習慣。
「屬下記得溫氏有個千金也在起雲台,殿下或許可以試試美人計,攻略裴上卿。」
以美人計忽略裴上卿,換作別人說,這話任誰聽都是玩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