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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書跟著她走了一路,最終還是沒忍住直接開口道,「溫小姐可是喜歡裴大人?」
溫清宜腳下一絆,險些跌倒,所幸秦書手快扶了她一把。
她驚慌失措地點了點頭,又搖搖頭。
「殿下,我......」
她咬唇糾結了一會兒,忽然豁出去似的朝她跪了下來,「殿下,您讓裴大人收了我好不好。我不做妾,做丫鬟就行,只要能讓我進上卿府。」
秦書聽著她這個莫名其妙的請求,回頭看了眼身側的裴郁卿。
他只看向她道,「理由。」
溫清宜眼眶紅了一圈,揪著衣裙解釋,「我...我如果不能儘快把自己嫁出去,就要成了別人填房的姨太太。」
「你是溫氏千金,怎會如此?」秦書擰眉不解,見她搖著頭說,「我......我母親只是府上的一個婢女而已......我......」
溫氏支系龐大,這個名字都沒聽說過的溫家小姐,這樣的身世倒也確是合理。
溫清宜低頭哽咽,「我不是什麼千金小姐......」
身世低微,難逃此命。
「我知道殿下是好人......所以就想......我只是想有一席之地容身,便是當牛做馬,也在所不惜的。」
秦書聽罷,總算大致明了。
她本不愛管閒事,畢竟這世間不幸者無辜者不可勝數。可後來她又想,倘若在她力所能及的範圍里,眼下的不公都難為之得公理,那再大的理想和信念又有何意義。
況且這件事情要處理起來,其實也並不難。
只要交給溫庭之就可以。
對於溫清宜來說難比登天的事情,或只不過是溫庭之一兩句周旋的話而已。
權勢這東西,有時候就是這般令人愛之恨之。
第48章 得而總復失 (三) 公主的事情你少管……
便是身份再低微, 終究是姓溫。況且是個未出閣的姑娘,真收留她去上卿府總歸不妥。
秦書也是後來才知道溫清宜那天是偷偷溜出來的,京城春娛場, 皆高官顯貴,皇室宗親。她雖料不准殿下和裴大人那日到底在不在, 還是豁出去賭了一把。
溫清宜原本並沒有打算以上卿府作救命稻草,只因依她四處聽聞的流言蜚語。她以為的裴上卿, 是心狠手辣麵目可憎之徒。她坦白時, 秦書還是挺新奇的。
傳聞里的裴郁卿同他本身似乎有很大出入, 但細想來,其實挺貼切。
以溫家之勢,比起攀附其他不願得罪溫氏的權貴, 被收留在上卿府當丫鬟,確是個好選擇。
溫清宜是個聰明的女孩子,也很有勇氣,至少像她這樣敢為自己垂死爭一爭的姑娘,實在太少。
在那之後秦書便去尋了一趟溫庭之, 同他談了來龍去脈。
瓦舍草地正是新綠抽芽值春時, 好似何時去都是一派熱鬧景象。
陛下的珍寶琥珀彩頭尚未有人奪得,場上馬球賽也未開, 秦書只抬袖看著不遠處葉華年教靜嘉騎馬, 她坐也坐不直, 怕的要命趴在馬背上,東倒西歪死死拽著韁繩。
溫庭之來時便瞧她眉眼彎俏, 難得見她笑的開懷,他過了片刻才上前去同她搭話,「殿下。」
秦書笑意未斂, 偏頭看向他時,微揚的眉梢眼角似風雪歸停,撥雲散霧般的明媚。
他微恍神,隨之驀然笑道,「殿下笑時好看。」
她似乎心情極好,反問回來,「那不笑時還好不好看?」
溫庭之看著她的眼睛,眉眼笑意正如此刻輕柔拂在臉上的和風,絨絨地掃在心上。
他道,「好看。」
秦書莞爾滿足,「是溫姑娘的事情處理好了嗎?」
「嗯,我留她在京城,她年紀還小,想讓她多念些書,也是好事。」
溫庭之這麼說,秦書察覺出他話外的意思,「她原本不是京城人士?」
「論輩分,她父親我當是喊一聲叔伯。」溫庭之斟酌著簡單解釋道,「不過我從未見過,他們是位居地方的一脈,門楣也歸溫氏。溫清宜的母親是沒有名分的,所以她才會低微到被送去給人做姨太太。據我所知,對方手上還有妾室人命,我已經派人去查實。若確有其事,定教他吃不了兜著走。」
他話說的雖溫平,語氣也一如平日裡的爾雅,但就是有著讓人打心底而來心虛發軟的壓迫感,徒生畏怯。
秦書忽而神色正經地抬袖微微朝他施禮,有模有樣道,「溫大人明鑑。」
她沒個正形,溫庭之一時無言,眸暈無奈地拍開了她作臣子回掌揖禮的手。
馬球場賽似要開始,葉華年抬頭看著馬背上的靜嘉道,「那珍寶琥珀你喜歡嗎?要不我幫你贏回來?」
靜嘉遠遠望了一眼,搖頭說,「我要的話向父皇開口就成了。」
葉華年聞言挫敗地嘆了嘆,「也是,你家什麼都有,你什麼也不缺。」
他自從成了准駙馬,似乎變得多愁善感妄自菲薄起來了。靜嘉爬下馬,扯了扯他的袖子, 「那倒沒有,只要是你送的,都是我缺的。」
葉華年展顏問,「當真?」
「嗯。」她誠懇地點頭,「要不你去幫我贏回來吧,俗話說肥水不流外人田。」
「不去。」葉華年乾脆利落地拒絕,轉身給馬兒順鬃毛。
靜嘉湊過去看著他,「去吧去吧。」
「不去不去。」葉華年偏頭懶洋洋瞧她一眼, 「你再湊過來我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