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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音希:嚯。
三年又三年,一下子就六年之後了。要是裴家人算的沒錯,咸雍靈脈滿打滿算就還有四十餘年的壽命,一下子又拖了將近七分之一的時間。
這話你們也有臉說得出口,陳音希那叫一個嘆為觀止。
當然了,對方會如此推脫,周良等人也事先考慮過,因而早就準備好了說辭。
「何必如此?」
裴晏繃著一張面孔,竭力撐住不在行宮內大動肝火。他維持著平靜面孔,字句鏗鏘,出言辯駁:「當年我裴家落難,嬴氏倉促之下,接下守護靈脈、檢測數據的責任,不也是未嘗接觸過?想來嬴氏的人,也沒有花費六年,才讓資料庫正常運轉吧。我能打開我宗族大事紀要,如何處理數據、如何應對意外,紀要中一應俱全,不會,我可學習。」
嬴氏宗族的代表表情非常不悅,他嗤笑出聲:「感謝裴家公子上心,但交接數據,需要時間,眼下嬴氏協助律法宗維護大考秩序,實在是分不開身,一切等大考結束之後也不遲。」
「分不開身,證明需要人手。」
裴晏寸步不讓,堅持道:「眼下交接,嬴氏就能騰出檢測數據的人手,投入到維護大考秩序中去,豈不是一舉兩得?」
「你——」
可見平日在咸雍,嬴氏的人是橫行霸道慣了,派來的代表也是頭一回遇見這種連迴轉餘地都不給的場面。
他擰緊眉頭,也不顧嬴子黎在場,立刻就翻了臉。
「裴家小兒,別敬酒不吃吃罰酒!」
一名中年人,指著裴晏就嚴厲訓斥:「你在蓬萊街頭流浪多年,當我查不到?!一地痞流氓,身上背負著好幾條人命,律法宗不抓你就算好的,還給我來討要守護靈脈的權力?一口一個你族職責,你說你能辦到,誰能來擔保?!」
裴晏立刻握緊了拳頭。
說實話,就在青年繃起身體的一刻,陳音希就在暗中摸起腰間佩劍。
紅眼老哥的偏執有目共睹,她真怕裴晏一個上頭把人給砍了,那到時候說什麼都得完蛋!
好在從蓬萊到咸雍,紅眼老哥也是多少有些長進。
他面對發難,沒有抽刀,沒有翻臉,只是緊緊攥著拳頭,深深吸了口氣,到底是守住了大腦最後一分理智。
青年咬緊牙關,看向嬴子黎,又是一個推手禮。
「還請子黎公子定奪。」他冷聲道。
「這——」
台上的嬴子黎,勉勉強強收回笑容。
他那雙桃花眼閃了閃,出口的句子拖的老長,用極盡誇張的方式展現其猶豫不決。
「裴家公子說的有理,叔父說的也是有理,」嬴子黎故作遲疑,「這可怎麼辦好?」
「如果公子難以定奪,不如待到律法宗大考後再——」
嬴氏代表的話還沒說完,只聽行宮的正殿之外,傳來另外一人的聲音。
「未曾料到嬴公子還有客人,是否要青雲改日再來?」
「陸道友!」
聽到聲音傳來,嬴子黎當下將裴晏與嬴氏宗族代表拋到腦後。
到訪的正是太微宗大弟子陸青雲。
咸雍城主的明眸一抬,笑容再度恢復。他拎著衣擺起身,哪怕是姿態急切、語氣熱情,嬴子黎由跪坐改直立,也是端出了好一個標準的架子。
「用不著、用不著!陸道友拜訪,是給我嬴子黎面子,如何能請你改日?」
他起身相應,可謂是給足了陸青雲面子——依照嬴子黎的地位,就算是直面君元明,若是他不想起身,君元明也是說不出什麼的。
這般陣仗,讓嬴氏宗族的代表很是不爽。
中年人又是冷哼一聲:「既是公子有客,不如改日再商議此事。」
反正總結一句話,這代表來了就一個目的:拖。
然而嬴子黎可不會答應他。
擺出熱情之道,就是為了不接嬴氏的拖字大法。待陸青雲正式入殿,他環視四周,先是給嬴氏宗族的代表行禮,而後視線落在裴晏身上。
「裴公子怎會在此?」陸青雲問。
「哦?」
嬴子黎眨了眨眼,滿是好奇的模樣:「陸道友與裴公子相識?裴家公子,青年才俊,來向我申請歸還裴家守護靈脈職責。我啊……覺得他索要有理,可公子年輕,嫩得很。這究竟還不還,可是件大事。」
「嬴公子有所顧忌?」
「倒不稱之為顧忌,只是我與裴公子素不相識,他又不在咸雍。有多大能耐,多少本事,是否能擔任守護靈脈的重任,這……我也說不好。」
「若是擔心裴晏能力,我可做擔保。」
「嗯?」
陸青雲見嬴子黎擺出十足驚訝,卻是依舊沉著冷淡的模樣。
他一揮象牙色的武服,肅穆道:「裴晏此人,是我茵兮小師妹的好友,天賦絕佳、又得我師妹信任。青雲願以太微宗和汴城陳家的名譽為他擔保。」
此話落地,連態度囂張的嬴氏宗族代表都震了一震。
站在台階上的嬴子黎,盯著陸青雲不放。
男人一雙炯炯有神的雙目鎖定住他人,即使沒有任何修為,單是這雙眼也能看得人心虛。嬴子黎不說話,在場誰也不敢開口。
直至嬴子黎驀然大笑出聲。
咸雍行宮全部由合金製成,空空蕩蕩的大殿擺設極少,嬴子黎突然一笑,偌大的室內儘是他的回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