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準確地來說,籌謀毀掉所有靈脈的商伯玉和周姜,背叛了整個中原。
商伯玉幽幽一聲嘆息。
「本是我與嬴子黎的恩怨,卻扯上了你們,」當師父的自然很是愧疚,「即使有了解毒之法,他也不過放過律法宗,只有一個法子。」
陳音希:「不行。」
商君訝然抬眼:「我還沒說是什麼法子。」
還他媽用說嗎!
要她說,律法宗這歷代三君起的就夠晦氣,法家三位大佬有哪個落個好死了?
「你想學商鞅,」陳音希說,「那嬴子黎是秦王嗎?」
死一人平復咸雍的怒火,哪兒有這麼好的事情。
商君卻不著急,反問道:「你可有法子。」
到這兒,陳音希才隱隱有點生氣了。
不是生商君的氣,也不是生嬴子黎的氣,她就是覺得這事不能這麼辦。
怎麼就得落個一人謝罪於天下的結果,還偏偏是師徒相殘的結果?
「沒法子。」
陳音希沒好氣道:「但你不能死,商君。你在,律法宗才在,你沒了,誰來執掌律法宗?靠韓叔劍那個傻子嗎?」
商君:「……」
這個關頭陳音希還一口一個傻子,倒是讓商君笑了笑。
她好似真的不怕死,也不畏懼這般危難時節。可就是這樣,陳音希的心更是沉了下去:人之將死,才不會懼怕。
憑什麼啊!
憑什麼君元明能活得好好的,他的徒弟各個支持他,老畜生得意的很,好人就得和親手撫養長大的孩子決裂後以死謝罪?
謝的又是哪門子的罪?
「音希。」
商君再出言時,向來中正威嚴的語氣幾乎能稱得上溫和:「此事確實是我對不起子黎。」
「我不管。」
陳音希腦門一熱,想也不想。
「你說你我本能成師徒,卻不得不利用我。嬴子黎是你徒弟,那我也是,你對不起他,豈不是也對不起我?」
她噗通一聲,跪在商伯玉面前。
身形嬌小的姑娘,膝蓋卻硬的超乎想像。她的義體與地面接觸,發出金屬碰撞的聲響。陳音希的左側義眼還壞著,眼前數個情況報錯,系統後門大開隨時都有可能宕機,但饒是如此,烏黑長髮之下的一雙眉眼卻是如往日一般堅定。
「你可為嬴子黎死,怎不能為我活?」
陳音希話語落地,身後一眾律法宗弟子,稀里嘩啦跪了一片。
商伯玉大為動容。
她深深地看著陳音希,而杵在一旁的周良更是大為震撼。
長久的沉默在百餘人之間蔓延開來,最終是商君又一聲嘆息。
「我留下,為眾弟子尋找解毒之法,」她說,「音希,你與周公子速去蓬萊,周姜夫人委託的任務萬萬不可耽擱。」
這一刻,陳音希的心在徹底回到了應有的位置上。
「是。」
她抱拳頷首,而後再次抬頭。
「音希領命,師父。」
第101章 言出法隨。
12
「晏哥哥……」
「晏哥哥你為何——」
「走開!」
陳茵兮猛然回過神, 她抬起頭,天市山靈脈之外,裴晏以及歸順於嬴子黎的部分嬴氏宗族冷冰冰地站在前面。負傷的裴晏捂住腹部, 一把推開上前的阿姝。
他英俊的面孔露出好不遮掩的嫌惡:「你若插手,我就殺了你。」
阿姝猛然跌倒在地, 震驚地仰起頭看向裴晏。
一年之前,黃衣女孩聽到裴晏這般說話, 頂多會胡鬧一番, 繼續糾纏, 但現在,她卻實打實地能察覺到對方展露的殺意。
相依為命, 相互扶持, 她最喜歡的人,如今卻想殺她。
而裴晏看也不再看阿姝一眼,轉頭望向他此行的目的。
「茵兮,」裴晏開口,「跟我走。」
陳茵兮的第一個反應是看向面前的韓叔劍。
韓叔劍倒在地上, 昏迷不醒,而陳茵兮的右手仍然停留在韓叔劍的手腕處,身為醫修,陳茵兮一摸脈象就查出了結果。
是靈毒。
和音希中的靈毒有所近似,但不完全相同。陳茵兮檢查過後,發現毒素在韓叔劍的體內已經沉積了許久,怕是經由長時間的慢慢累積後, 不知什麼緣由而猛然一次性爆發。
當初在蓬萊,陳音希不過腿上中了一刀,就不得不到了截肢的地步。而現在……大劑量的靈毒直接進入全身靈脈, 導致上一刻揮舞著金戈重創裴晏的韓叔劍,下一刻就栽到地上吐血不止。
「嬴子黎不可能放你離開咸雍。」
裴晏說著,向前走了半步。
「你知道為什麼。」
——因為陳茵兮是陳家滅門之前,唯一一個成功的實驗品。
她和周姜一樣,擁有支撐起一座城市運轉的靈力水準。
正因如此,當她與阿姝隨韓叔劍回到律法宗時,商君聽完解釋,立刻抬手給了韓君一拐。
向來威嚴的商君那時更是不假辭色,斥責韓君行事不經大腦:在音希與周良公子欲圖破壞咸雍靈脈之時怎能帶陳茵兮回來,一旦發現,她還能走?
於是商君命令韓君等人下山接應陳音希與周良,而後立刻離開咸雍。
卻沒想到……
沒接到音希,如今韓君也意外倒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