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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憤恨地一拍桌子,站了起來。
「韓叔劍,蓬萊出事之時你也在現場,那我問問你,怎不見得你像這次一樣親自出馬,為蓬萊平民伸張正義?!」
「那怎麼能行啊,」陳音希陰陽怪氣接口,「他是去保護嬴子黎的,千萬平民的性命比得上嬴公子的一根手指頭嗎?」
韓叔劍:「……」
靠在門邊的韓君怒視陳音希:你究竟哪一邊的!
陳音希才不管他呢。
雖然裴晏此人一言難盡,但他說的可不是假話。
論道大會那會兒,韓叔劍確實人在蓬萊,他分神境界的修為,不能說一人對抗萬妖,但與孔樂康聯手打個妖王鵔綽綽有餘。
然而蓬萊上城的諸多世家修行人,有一個管過蓬萊下城的平民嗎?
當然了,陳音希知道律法宗也是有苦衷:韓叔劍的任務,估計是負責保護嬴子黎,他當然不能輕易離開。而現在天市山上的律法宗弟子不過二百餘人,就算每個人都一日十二時辰連軸轉,也不可能保護五山六城的所有人。
只能說盡力而為罷了。
而在這層「盡力而為」之下,到底是特權階級的命要比平民的命重要。
「此事暫且不提,」周良從中打圓場,「請裴道友放心,阿姝雖有命案,但尚可將功補過。」
「她能直接用靈力操縱機器人,百餘年來,我從未見過,」韓叔劍說,「如果阿姝願意把其中緣由告知商君,商君或許會酌情為她減免刑罰。」
不是酌情,是一定會。
別人不知道阿姝操縱機器人的方法,陳音希卻知道。
墨家一派幾百年前就失傳了,最後一代鉅子生死未卜,更遑論功法。而阿姝學的偏偏是墨家心法《非攻》殘篇,其中價值不言而喻。
阿姝心思簡單,像張白紙,非黑即白,沒什麼三觀也沒什麼腦子。她只是拿著幾個空白機器人當人偶陪著她玩,試問要是她能操作投入使用的機器人,甚至是旁人的義體呢?
這就很可怕了。
小說後期的阿姝,也確實有了牽一髮而全城機械出動的能力。
不過殘卷心法就有這個水準,而阿姝是唯一記得心法的人,不論如何商君也不可能讓她給三個地痞流氓償命。
從這件事上來看,三條活人的性命,也比不過半部殘書。
「你來咸雍幹嘛,」陳音希開口,「我追蹤阿姝追蹤的好好的,狗兒子怎麼就找到了你?」
若是此案與裴晏有關,那就不太好辦了——他又沒有什麼失傳心法傍身。
但裴晏卻沒有搭腔,他只是用那雙銳利的眼睛死死盯著陳音希。
「阿姝和我在一起,自然沾上了她的氣味,」他低聲說,「我有個案子要給你們。」
「你說給就給,」陳音希不客氣,「你誰啊你?」
「若是我說,我的案子與華暖閣熟客之死有關呢?」
「你說什麼?」韓叔劍擰起眉頭。
律法宗的人感興趣,這正中裴晏下懷。
只要不涉及原作劇情,裴晏大體還算是個正常人。他冷笑一聲:「算我大意,受人暗算。」
說著,裴晏從懷中拿出一枚雕刻著奇怪紋路的玉佩,放在桌上。
陳音希定睛一看,玉佩大致是個玄鳥形狀,玄鳥軀幹上細細密密地刻著曲折蜿蜒的紋路,她看來看去,只覺得眼熟……
等一下,這他媽不是個二維碼嗎!
「蓬萊下城大亂,我便動身離開,」裴晏不顧陳音希震驚,逕自說道,「來到咸雍,是因為裴家祖上本是咸雍人。未曾料到,抵達咸雍後,不僅器官公司的人追了過來,連與阿姝重逢,都是有人泄露了我的行蹤。我認為——」
「停,打住。」陳音希突然開口。
「你幹什麼?」
不幹什麼,就是想跳過支線劇情里的NPC叨逼叨罷了——可惜這不是在打遊戲。
無法跳過叨逼叨對話,但陳音希可以打斷他。
「你的意思是說,你覺得自己被盯上了是吧。」陳音希替裴晏總結道。
「是。」
「那說說這塊玉佩是怎麼回事。」
「我來咸雍,起初想去裴家祠堂祭拜一番。卻沒料到一入咸雍內城,就有人阻攔我進入祠堂。我順藤摸瓜,發現是咸雍當地的僱傭兵接了阻撓我的任務,酬勞就是這塊玉。」
好的,這就是任務關鍵道具。
陳音希這才把桌上的玉佩拿起來。
周良湊過來瞥了一眼,驚訝道:「竟然是特殊通行碼。」
陳音希:「嗯?」
周良出言解釋:「是機器人與仿生人登錄靈網的密碼通行證。」
要知道,像杜鵑、百靈這類服務型機器人,她們智能極高,幾乎和人類沒什麼兩樣,卻到底還是產品。
產品是沒法登錄靈網的,除非有特殊通行碼。
「那這與華暖閣的案子有何關聯?」韓叔劍問。
「關聯就在於阿姝。」
裴晏冷聲回答:「我知她在咸雍,但我不想她摻和進這件事來,就沒去找她。結果她卻意外背著三條人命突然找上我,說有人告訴她我的行蹤,因而將你們引了過來。」
他心底其實也煩的很。
好端端拜個祠堂,卻有人百般阻撓。而阻撓的人,不惜以阿姝為餌,把他們引到裴晏面前找他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