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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音希身形巨震。
她難以置信地看向嬴子黎——之前和阿姝腦內連線,是因為她們使用的心法相同,那嬴子黎又是怎麼回事?!
【大可放心,我不會入侵你的系統。】
腦內嬴子黎的聲音依舊帶著他獨特的抑揚頓挫:【只是行宮內有我的私有靈域,你為全身義體,可隨時進入靈網,我是在靈域裡同你說話罷了。商君要你拿來的數據,留在我靈域裡即可。】
陳音希:「……」
行吧。
轉念一想,嬴子黎這般人物,也不會隨便接受別人給的存儲卡,萬一藏著木馬病毒就不好了。
只是陳音希在現實中踏進咸雍行宮,同時進入了他的個人靈域——相當於意識同步深入賽博空間,仔細想想,其實還挺滲人的。
不過,這和陳音希也沒什麼關係。
行宮裡靈網信號不錯,沒花多少功夫,陳音希就已經把數個資料放進靈域裡。
「沒什麼事我就先走了,」陳音希說,「你自己看吧。」
「慢著。」嬴子黎不急不緩開口。
「幹什麼?」
「來都來了。」
嬴子黎笑容不變:「看場好戲再走也不遲。」
他話音落地,在靈域之內,陳音希就聽到了一句系統提示:【嬴公伯來訪。】
陳音希立刻就懂了,恐怕這才是商君讓自己來的目的。
…………
……
見嬴氏族長,自然不能像見陳音希那般隨意。
嬴子黎也不著急,他的行宮沒有下人,連個機器人都沒有。咸雍城的城主自行找出禮用外袍,隨意一披,就帶著陳音希來到大殿。
早在剛到律法宗的時候,陳音希就在嬴子黎的私人靈域到過這裡。
空曠的大殿與賽博空間中的場景一模一樣,嬴公伯等候多時,而姍姍來遲的嬴子黎卻絲毫沒有愧疚的樣子,他拎著衣擺,拿捏著極其誇張的儀態,一步一步跨上大殿中央的台階,而後跪坐在長案前。
他這麼一坐,完全是城主會見客人的姿態。
陳音希默不作聲站在他後頭,見嬴公伯臉色灰敗,許是幾天不曾睡好。被嬴子黎拿了架子,也不好發作,只是陰沉著臉,規規矩矩行禮:「見過城主。」
「哎呦,族長客氣了。」
嬴子黎急忙憑空抬了抬手,相隔數米,示意嬴公伯免禮:「家中事務百忙,族長怎麼到我這兒來了?」
嬴公伯瞥了一眼陳音希。
「實不相瞞,是有要事與子黎公子交談。」
「族長請講。」
「家族內務,最好是私下商談。」
這大殿一共就三個人,這話的意思就是讓陳音希迴避唄。
但陳音希的大老闆是嬴子黎,嬴子黎不說話,陳音希是不會走的。
至於嬴子黎的態度……
這狐狸,臉上還是掛著無懈可擊的笑容,出言時卻是相當不客氣:「族長若是談我想聽的,她在也無所謂;若是談我不想聽的,族長請回吧。」
嬴公伯沉默不語。
良久之後,台下的老者一聲嘆息。
之前的事情鬧得沸沸揚揚,他怎能不知嬴子黎話中所指?
「子黎公子長大了,」嬴公伯的語氣里飽含無奈和滄桑,「本以為五十餘年,足以公子忘卻過往之事,未曾料到你始終耿耿於懷。」
嬴子黎側了側頭。
他沒有急著回應,而是仿佛隨性而至,下意識般一提兩袖,露出布料之下的機械手臂。
大殿之上這般動作,分明是刻意為之。可嬴子黎往後微微一仰,雙手擱置在腿前,隨意姿態,說是在自家人面前放鬆大意也不為過。
「族長這樣說,」嬴子黎的目光在手臂處游移,「子黎就聽不懂了。」
嬴公伯盯著他那一截裸()露在外的機械臂,竟是一句話也不說。
陳音希在心底嘖嘖感嘆:雖說嬴子黎平日說話陰陽怪氣讓人不爽,但是圍觀他陰陽怪氣別人,就是另外一種感受了。
之前韓叔劍說,嬴氏害了嬴長寧一家,連獨子嬴子黎也是重傷,還是商君救了他。
再聯繫剛剛瞥見的半身義體,乃至攀附在脊柱上的外骨骼……
當年的嬴子黎,怕是幾乎身首異處了吧。
能搶救回來,也算是李君有本事,外加嬴子黎命大。
如此嬴氏可是大大虧欠了嬴子黎,他亮出機械手臂回擊,嬴公伯自然無話可說。
「罷了罷了。」
最終嬴公伯搖頭道:「都是孽。」
嬴子黎:「悉聽族長教誨。」
嬴公伯深深看了他一眼:「你借裴家小子,無非是想清算當日的事情。我嬴公伯一人做事一人當,朝我一人來即可。」
嬴子黎失笑:「族長如此擔當?」
嬴公伯不答反問:「公子還想徹底清算不成?」
「我哪兒敢。」
坐在上方的嬴子黎,猛一振袖,一雙機械手臂收了回去。布料清脆作響,在空蕩蕩的大殿中炸裂開來。
殺氣盡顯。
可嬴子黎的臉上還掛著淡淡笑意:「徹底清算下來,嬴家上下,沒一個無辜之人。連我也是擔著護母不周的罪名,我還能殺了我自己麼?」
嬴公伯冷哼一聲。
他沒接嬴子黎的諷刺,而是義正言辭道:「當年我設計謀害嬴長寧,遲早會有這麼一報。假骰子的事情,我兒的謀殺案,都由我來認下。但裴家一案,不能再讓周良調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