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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高興什麼,冷慕詩自然知道。
說來奇怪,自小冷天音跟著她母親一起進門,便總是試圖和冷慕詩親近,那樣的關係和當時冷慕詩母親鬱鬱寡歡纏綿病榻的背景下,冷慕詩沒有做出把她推進哪裡淹死,已經是自持守心了。
可是這麼多年,經歷過了這麼多事情,冷天音依舊對她如此,冷慕詩總是很奇怪,她有什麼毛病?
難不成她還覺得,她們這樣的出身和立場,真的能夠姐妹情深?
冷慕詩不可否認的是,她雖然不可能和冷天音毫無芥蒂地論姐妹,她們也不該做什麼姐妹,但冷慕詩也不能看著她死,她出事。
冷慕詩避開冷天音的視線,把她的腦袋手動轉到一邊,然後不由得想,我這樣一個人,到底有哪裡值得人喜歡?
蕭勉是,冷天音也是,與她片刻的親近,就有這麼歡愉麼?
冷慕詩沉著一張臉給冷天音輸送靈力,幫著她驅趕魔氣,同時在心裡無聲地對她說,對不住了,我這次要搶你的東西。
冷慕詩很小的時候,有想過等她長大了,將冷天音搶奪她的一切,都盡數搶回來,看著她失魂落魄,然後再像她一樣,笑著稱好姐妹。
可是這樣扭曲的想法,隨著時間推移,隨著她母親去世的陰暗遠離她,隨著她認識了許多的朋友,就開始散去。
後來,她就只想和冷天音老死不相往來。
尤其是入了太初宗,拜入丹道花掩月門下,窺破了天機之後,那些過往的仇怨,早已經在她的指尖和心頭徹底地流逝。
冷慕詩不知道自己到底能夠走到哪一步,但她想著只要一直向前走,總有個歸處。
可蕭勉,卻是她這條路上的不速之客,不請自來地幫她遮風擋雨,悄無聲息地伴她走過一遭寒暑荊棘,若今後的路沒了他,冷慕詩會不習慣的。
她要他,便只能搶。
她最厭倦姐妹相爭的戲碼,還有她還沒學會獨自壓制靈根,這是她遲疑的唯二原因。
費了好久的力氣,冷天音體內的那一縷魔氣,終於消散,冷慕詩收手,冷天音眼睛亮亮地看向冷慕詩。
冷慕詩卻轉開了頭,也盤膝調息,迴避了冷天音的視線。
好在很快蕭勉安置好了所有的弟子,走到了冷慕詩的身邊蹲下,「你怎麼樣,我還要出去一趟。」
冷慕詩睜開眼,蕭勉在她的視線中摸了下自己的鼻尖,詭異的,他們明明都沒有過火的親近,更遑論什麼名分關係,他卻像個要離家去和朋友飲酒的丈夫,小意討好著對著冷慕詩笑,好像她搖一下頭,他就哪也不會去一樣。
「放心,大師兄已經通知了外面留守的弟子,很快各門派就會知道,」蕭勉說,「陣法修補好了就沒事了。」
冷慕詩點了點頭,蕭勉的視線如無形的絲線,幾乎要把冷慕詩捆起來,他抬手,在她柔順無比的根本不需要理順的發上用手指撥了下,然後因為周遭實在是太多人看著,便克制地放下了手。
「易圖星洲他們去洞穴裡面查看了,我和大師兄去外面搜尋其他弟子。」
蕭勉說:「你就在這裡調息吧,新升的境界也需要穩固。」
冷慕詩再度點頭,蕭勉起身,臨走又轉回來,說:「我有洛骨丹的,你不用擔心。」
冷慕詩微微吁了口氣,洛骨丹是她在蕭勉生辰的時候送他的,能在危急的時候助他分身,相當於一次替死符。
看著蕭勉跟著遊子疏,迎著漫天的陰犀魔鳥出去,她不擔心蕭勉,他是男主角,此次在秘境之中魔氣入體覺醒天魔,這是註定的事情。
她再度閉上了眼睛,跟法則討價還價。
她必須在蕭勉成為天魔之前,學會自己壓制其他靈根。
洞穴中一時間只有低聲的討論,還有受傷弟子痛苦的低哼,洞口不斷的撞擊聲在提醒著所有人,危機還沒有解除。
蕭勉和遊子疏這一次去了很久,徹底入夜之後,陰犀魔鳥沒有退去,但是山洞徹底漆黑,帶著人去洞穴深處探查的易圖星洲他們,回來之後帶回來個好消息。
這洞穴很大,裡面延長到很深的地方,走到盡頭竟是別有洞天,盡頭處豁然開朗的一片地方,那裡有水源和花草,甚至能夠看到星光,是安全的。
「我們等到大師兄他們回來,再一起去那邊躲著,等到陣法修補成功,再出去。」
沒有睡的弟子們都低低應聲。
易圖又走到冷天音的身邊,悄悄地從懷中掏出個巴掌大小的小狐狸,塞到冷天音的手裡。
「給你玩,我們在洞穴深處發現的,身邊有一副狐狸枯骨,應該是照看它的大狐狸死了。」
小東西實在是太小了,毛都是很軟很軟的絨毛,冷天音手掌不大,可是連她都能托在手心裡。
她對著易圖笑了笑,小心地托在手心,小東西始終沒有睜眼,很小地「哼」了一聲,就蜷縮在她的手掌心睡著了。
比蕭勉和遊子疏先到的是雷聲,非常密集的雷光電閃。
在這洞穴的外面閃爍不停,弟子們有人湊近結界張望。
「不可能是變天,我和星洲他們剛才還看見漫天繁星。」
易圖的話音剛落,那膽子大些,不畏懼一直朝著結界之上撞的陰犀魔鳥的弟子,趴在結界之上看了眼說:「不是變天,是佛修和歡喜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