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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蕭勉卻並沒有感覺到她身上任何的異常,她腳腕扭著,肯定很疼,因此眼眶微紅,剛才還在哭,現在看上去卻分不清臉上到底是淚水還是雨水。
秋雨寒涼,這場雨來得快去得也快,蕭勉看著冷慕詩,有那麼片刻覺得,她像是和身後的樹幹甚至是山林融為了一體,好像這山林這雨幕,這天地本就是她的一部分,一晃神,一眨眼便會消失一般。
但她分明那般明艷鮮活地坐在那裡,還在對著自己笑,為什麼他會有種想要抱緊她的衝動?
蕭勉不理解自己的感覺,因此脊背筆直地靠著大樹,堪稱戒備地盯著冷慕詩看。
冷慕詩就閒適地坐在那裡,雨停了,但林間存在樹葉上的雨水還在滴答不停。
蕭勉後脖子被滴答的雨水搞得冰涼,他確認自己沒有受到任何的蠱惑,可他的視線每每落在冷慕詩的身上,便要被她的明艷給燒灼到。
她真美。
蕭勉意識到自己在想什麼,簡直要炸了滿腦袋的濕毛。
不過他也沒有震驚很久,很快運轉靈力靜心凝神,然後重新回到了冷慕詩的身邊,「簪子能不找了嗎?」
他居然還記得簪子。
冷慕詩點頭,「好吧。」
蕭勉重新背起她,但是這一次氣氛卻完全不同,這一次冷慕詩眉眼帶笑,蕭勉卻無論如何,也靜不下心來了。
濕漉的外衣令兩個人的體溫很容易便能透過衣袍傳遞到彼此的身上,蕭勉從來沒有和人這樣親近地交換過體溫,他邊走邊施清潔術,將兩個人的濕漉和狼狽清理掉。
但是壓在他背上的兩團山巒一般的綿軟溫熱,讓他後脊發麻,雙臂扣不緊她的腿。
蕭勉煎熬地把冷慕詩帶回了篝火旁,冷慕詩腳腕被星洲抓著扭回來,蕭勉給她拿了傷藥,冷慕詩吃下之後,就和易圖他們說笑起來。
「我是想要去解手,不小心掉進樹坑了,」冷慕詩說,「是蕭哥哥剛好發現我救了我……」
幾人聊著,在火里還烤了紅苕吃,蕭勉一直沒有湊過來,他不敢,他怕自己又莫名其妙失控。
他坐在車轅上,盯著冷慕詩的後腦勺都要看出一朵花來,用漆黑的夜幕掩蓋住自己的窺視。
所謂日有所思夜有所夢,蕭勉修煉到如今,雖然修為還不算高,但無需像凡人一樣一睡好幾個時辰。
他一個時辰就能恢復精神,但也就是這靠坐在馬車邊的一個時辰,他的夢裡全都是那雙微紅的,濕漉漉的眼。
全是冷慕詩那與山林和大地幾乎融為一體的模樣,他在夢裡一直追著她跑,怎麼也抓不住,累得宛如一條夜奔了八百里的死狗。
第二天上路,雨後清晨空氣如洗,冷慕詩站在車邊,看著蕭勉用袖子兜了些許野果回來。
他先是隔著車廂送給了冷天音一些,接著在冷慕詩的注視下,腳腕一轉,便越過了她,沒有給她!
冷慕詩:「……」這是排斥她?!
不過很快便證實了不是,因為蕭勉沒一會又轉了回來,抓耳撓腮地繞了好幾圈,面上表情嚴肅得宛如不是給人送果子,而是上墳。
他以一種把紙錢一股腦撒墳頭的方式,把剩下的果子都遞給了冷慕詩。
「吃。」他簡短極致地說。
冷慕詩笑著接過,嘴上甜甜地說:「謝謝蕭哥哥。」
她拿著果子還沒等抬手,蕭勉突然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腕。
冷慕詩:「嗯?」
蕭勉馬上又鬆開了,然後火燒屁股一樣跑了。
他不知道自己跑什麼,也不知道他那是幹什麼呢,但是他心裡有個很清晰的想法――
抓住了,不是夢。
第75章 我要是想你(酥癢得他頭皮都麻了。...)
他們這一次一直趕路到馬匹都疲憊, 總算在入夜之後,到了一處城鎮落腳。
冷慕詩再見畫皮粉蓮,情況實在和先前大有不同, 粉蓮這一次成為大妖,並非是吞噬了滅她家族滿門的仇人所致, 而是冷慕詩為她尋了一顆妖丹, 成就了她的大妖之身,並順手跟她簽了坐騎契約。
因此現在她是奉命等在這裡,在這個昨個接待他們的畫皮客棧。
冷慕詩和蕭勉他們進門, 看了一眼眉毛鼻子畫得不太好還盡力做出慈眉善目樣子的畫皮掌柜, 低頭伸手搓了下自己的眉峰, 有些好笑。
這一次她沒有提醒異樣, 也沒有任何人發現異常,他們舒舒服服地住了一夜, 第二天上路的時候,路遇了也準備上太初山拜師的粉蓮, 太初山素來都是不歧視妖修的, 三長老本體便是孔雀。
於是一路上同行的人變成了六個, 他們順利地到了太初山腳下的城鎮, 因為是日落之後趕到, 所以他們被蒼生大陣阻隔在外, 只得在城鎮之中落腳。
此處城鎮依舊是繁茂堪比凡間皇都,又安逸喜樂, 夜不閉戶, 冷慕詩入夜安置好了冷天音, 便敲門約蕭勉出去逛街。
「我要打坐,俗物不可帶上太初山內門, 你拜師之後,會分發弟子服和日常需用,不需要買什麼的。」
蕭勉這一路上都在有意無意地躲著冷慕詩,此刻也就將門開了一個很小的縫隙,義正言辭地拒絕冷慕詩。
冷慕詩笑著將腳伸進門縫裡面擠住不讓蕭勉關門,說道:「可我喜歡的簪子沒了,丟在樹林裡。」
冷慕詩說:「俗物不可帶入內門,但外門無礙的,我這資質,定然也進不得內門,我不過是陪妹妹來的而已,進不進無所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