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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至少能夠安然度過了,冷慕詩卻並沒收起因果鏡,而是繼續看著妖魔大軍退去之後,原地休整相互扶持治癒的眾人。
冷天音在偷偷地餵藥給受傷的易圖,遊子疏和玄竹兩個人相互療傷,太初山是所有宗門裡長老最多的,因此此次戰鬥,太初山弟子的死傷,相對來說是最少的。
陰兵不得逗留人間,很快又被閻素帶回了黃泉,修真界無人撤退,徹夜守著人族邊境。
這裡距離人族有著一條天塹,有陣法萬年阻隔,妖魔族不得跨越,只是現如今妖魔已經打碎了妖魔族與修真的大陣,傾巢而出,隨處潛伏,若是不慎讓他們跨過這邊界,人間必將迎來浩劫。
修真界尚且傷亡至此,人族又何來的抵抗之力,一隻高階妖魔獸可滅一國。
宗門死去的屍身都被收殮在一處,並無人再能夠將他們帶回宗門,只能就近扔進天塹之中,也算是生於天地,歸於天地。
而有屍身可扔的,還是好的,很多弟子都直接被妖魔獸踩成了肉泥,還有一些直接被吃掉了,根本無從可收殮。
他們艱難地勝了這第一戰,卻已經損傷了小半,若今夜妖魔軍捲土重來,他們消耗至此,也不知能不能守住這邊界。
「他那麼愛你,你真的一點也沒有愛過他嗎?」天魔突然間在冷慕詩的身後開口,冷慕詩轉頭看向他。
兩個人都虛弱下來,天魔混不在意,反正無論是消耗到最後,還是妖魔族被誅殺殆盡,天君這一次都不可能將他封印,除非他們一同被封,那這世間的生機便也就此斷絕。
無論怎樣,他的目的都達到了。
因此他居然還有心情笑,「蕭勉,你叫他哥哥哈哈哈哈哈,你個老不羞的東西,老得牙都不存在,還叫人家哥哥。」
他繞著冷慕詩走了一圈,像是在欣賞什麼稀奇古怪的妖魔獸,「你說你……哈。」
「殫精竭力地騙一個人族,能有什麼用,你有這精力不如用來騙我,或許不需多久,我就願意再次交出魔丹給你封印了。」
冷慕詩沉著一張臉,本不欲說話,但是聽到他這麼說,不由道:「我嫌噁心。」
這回換成天魔沉下了臉,他被厭惡不是一天兩天了,可是每次見她這副樣子說這樣的話,他都會無比的憤怒。
「你憑什麼厭棄我!你以為難道你就真的有人愛嗎?!」天魔說,「對,你想讓誰愛你,誰都會愛你,畢竟你是天君,可是有用嗎好玩嗎?他們是不是真心愛你,你自己又分得清楚嗎!他們無法控制自己的心思,去親近一個生機之源,就像人天生喜歡明媚的天氣是一樣的,他們甚至不知道你是個什麼東西,你又比我強到哪裡了 !」
冷慕詩瞬間閃身到他的面前,手掌扼著他的脖子,幾乎要捏碎他的喉骨。
天魔呼吸不暢,冷慕詩自己也喘不上氣,嗓子火灼一般的難受。
「當然了,你也不愛他們,因為你根本分辨不清楚到底他們是不是真的愛你……」
冷慕詩簡直要將天魔的腦袋活活揪下來,他卻根本不怕,還在不知死活地說:「倒是有個人是真的愛你,我這具肉身的蕭勉,三次溯回,你殺我的時候,他都有醒過來甘心受死,但是你哪一次都沒有手軟過……」
「這其中有兩世,他甚至沒有跟你說上兩次話,就已經被我占據,但他依舊願意為你而死,所以你才注意到他,想要利用他對不對?!」
冷慕詩看著天魔這麼瘋狂的樣子,看著他因為窒息落淚,雙眸血紅的模樣,像極了每一世蕭勉甘心受死的樣子。
她慢慢鬆開了手,神色有片刻的恍惚,天魔按著自己的脖子,又說:「可惜啊,你還說高估人類的所謂愛情,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你這一次跟他好了,甚至在他活著的時候,為他犧牲那麼多,他卻反倒不肯為你死了,哈哈哈哈哈哈,真的好諷刺――」
天魔的笑聲實在是難聽極了,冷慕詩慢慢地走到因果鏡的面前,仰頭看向了上面修真界的弟子們,腦中卻在想著其他的事情。
四次了,她是真的有些累,要是實在不成……便自封吧。
她腦中思緒紛亂,天魔自說自話的癲狂都漸漸離她遠去,冷慕詩不知道自己這樣站了多久,晨曦將至,她聽天魔最後問她:「我說的話你到底有沒有聽!」
「你做我真的魔後,我就答應你退掉妖魔大軍,我們在人間雙宿雙飛,你想體味的喜怒哀樂,我也能帶著你一一嘗過。」他走到冷慕詩的身邊,伸手去拉她的手。
冷慕詩的手有些冰涼,天魔的手也一樣的冰涼,他知道冷慕詩喜歡他什麼樣子,於是掩去眼中血色,甚至連身上的衣袍都幻化成了太初山弟子服的樣式。
他以蕭勉的模樣把冷慕詩拉著擁進懷中,冷慕詩卻覺得像是掉進一片冰湖,她知道真正的擁抱是溫暖的,她甚至感覺不到她和天魔的呼吸。
他們本就不該存於人世。
又如何能夠偽裝成什麼愛侶,自欺欺人的體會什麼人間?
冷慕詩手指循著他的後脊,慢慢向上,最終扶住他的後頸,然後生生將他的腦袋擰斷,下一瞬,提著蒼生劍,朝著因果鏡中迅速飛身而去。
「敵襲――」
「結陣!」
冷慕詩直接落在要朝著人族邊界衝去的那些妖魔獸的中間,魔宮的天魔此刻也將自己的脖子扭回來,他臉上血色的符文迅速流動,氣得雙眸下一瞬便要滴出血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