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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個空桑山的弟子跪拜於地。
桑秀峰身著灰白長袍腰懸長劍,神采奕奕走進大殿,各大掌門和素有名聲的修士齊齊見禮,桑秀峰笑著一一回禮。
他的容貌看起來和十年前幾乎沒有任何變化,仍然是一個三十出頭的中年男人模樣,言行舉止儒雅溫文,倒是頗有幾分風雅氣息。
裡面的談笑聲和絲竹聲隱隱傳出,趙寶瑟順著走廊向前,她不能分出神識去追尋桑二,但鼻子很靈,沈蕊身上特有的木質淡淡香味若有若無。
她順著這淡淡的香味走到了側殿後面的一個左右三間廂房並列的小院子,現在被臨時徵用為小廚房,專為有特殊需求的修士備餐。一進院子,聽見這臨時廚房裡面有炭火嗶剝聲。
趙寶瑟轉過影壁,一直向裡面,忽見一個房間外面站了三四個做事的外門弟子,個個大氣都不敢出站在前面的空地上。
趙寶瑟看了一眼緊閉的房門,頓時面色一凜:「今日可是閒的日子?你們在這裡幹什麼?」說罷也不等他們的回答,怒斥:「還不快滾。」
桑三素來名聲在外,一句話後,幾人大氣也不敢出連忙向相鄰的其他房間走去。
趙寶瑟聲音更冷:「要是誰想死,再過來躲懶。我明日就叫他滾下空桑山。」
那幾個外門弟子都諾諾去了。
趙寶瑟這才走到門口,屈起手指,叩了叩門。
裡面果然是桑二的聲音。
「誰?滾!」
趙寶瑟推開門。
便看見桑二微敞著衣裳,服飾倒還沒有散。他回頭看見是「自家妹妹」,也有些蹙眉:「小妹,你來做什麼?」
趙寶瑟道:「父親來了,問二哥在哪裡?」
桑二頓時面色一變,慌忙起身:「怎麼這麼快?」
趙寶瑟站在門口,看著桑二身後那個黑白交錯的身影,沈蕊也跟著緩緩起身。
桑二一邊整衣,一邊回頭同沈蕊說:「讓你準備一點酒水也這麼慢,還不快點穿好。對了,一會也不要來了,父親要是看見定要生氣。」
趙寶瑟向前走了兩步,身後的門關上了。
這是個臨時改造的小廚房,這間裡面堆著林林總總的酒水一類,剛剛他就是打算在這大酒缸上面的木板上成其好事。越是有人,越是不安的環境,便越是刺激。
她走上前,站在桑二身前,伸手替他整理一縷裹到了衣裳裡面的長髮,一邊問他:「為什麼要生氣?」
桑二有些驚訝妹妹的友好,便笑:「你要是平日有這一半溫柔,霍然也絕不如此。為什麼生氣?你說他為什麼生氣?你又不是不知道她什麼身份?要是父親知道我收留了浣花谷的餘孽,非得好好收拾我一頓。」
趙寶瑟點點頭,手指划過他翻卷的衣襟,抬頭看桑二:「這就生氣了,要是那個老東西知道浣花谷的餘孽做了他女兒,豈不是要氣死了?」
「呀,這是什麼?」她的手扣住了只有桑家人才能碰觸到的護心鏡。
桑二面色陡然一變,但已來不及了,趙寶瑟的手迅速卡住了他的脖子,她僅僅一隻手,便將他輕鬆拎了起來。
念念之間,靈珠如細軟的繩索從她的指尖凝聚,她麻利用靈索捆住了桑二的手腕和腳踝,堵住了他的嘴巴。
又想了想,卸掉了他的胳膊,截斷了他身體的靈脈。現在的桑二和一個普通人沒有什麼區別。
「現在還不能殺他。他是你的控蠱人。」她微微擦了一把汗,「今晚月圓之夜是解開你身上蠱毒最好的時機。」
趙寶瑟從腰間取出一串瓔珞,這是她變成嬰孩時候黎清瑤給她的,後來一直沒時間還給她:「我已同九黎的黎清瑤說好,今晚她會幫你。這是信物。」
沈蕊這才相信眼前的人:「小師姐。」
趙寶瑟笑了笑,伸手摸了摸她的頭:「乖,快去。不要再回主殿,過了今晚,興許一切都會好了。」
沈蕊還在看著她,趙寶瑟用下巴指了指門口:「快去吧。時間不多了。」
沈蕊:「小師姐看到師娘他們了嗎?」
趙寶瑟沒有直接回答她的問題:「回來告訴你。」
她站起來,將桑二放進乾坤袋,然後交給沈蕊:「九黎擅長制蠱,清瑤會有辦法的。去吧,一切都會好的。」
她迅速收拾了殘局,打開房門走了出來,外面仍然隱隱能聽見熱鬧的氣息,剛走過影壁,一個滿臉喜氣的外門弟子送餐回來,趙寶瑟叫住他,問了清楚,原是今天桑秀峰大發靈石,人人有份。
現在各個小廚房和侍女們都在想辦法能去一趟大殿。
趙寶瑟冷笑一聲,走出小院,不妨前面正一人前來,她伶俐一轉,身後撞上了院牆,抬起頭來,正是霍然。
他來這裡做什麼?
她這麼想著,也這麼問了。
霍然目光在月色下清亮,看著她的眼睛:「出來看看。」
趙寶瑟擔心耽誤久了,要是沈蕊出來,豈不是撞上,便道:「有什麼好看的,這裡也沒有什麼好吃的。走吧。」
霍然微微向前再問:「那夫人想吃些什麼?」
兩人的距離不過兩尺有餘。
趙寶瑟忽的有些惱,她站直了上前半步,一張俏臉幾乎就在霍然面前,那張微薄的嘴唇因為生氣微微抿著:「我記得我們之前關係可沒有這麼好吧。戲到了就差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