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頁
趙寶瑟舉起手吹了吹,這常人的身體實在太脆弱了,她實在想念自己那具恢復能力卓越的軀殼。
少了個小指頭,仔細看來,怪怪的,將來拿劍也會受影響。
她嘆了口氣,這指頭怕是被那野狗子咬掉的,這種傷,尋常的逆生法恐怕無效。真是個死狗。
嘆息間忽聽見門口敲門聲,開了門是封回。
他帶了些酒菜過來,趙寶瑟萬沒想到他真的如此熱情準備再來一頓,她都鬆了髮髻,正遲疑間,便聽他說:「我要出去一趟,最遲不過一個時辰回來。」
趙寶瑟立刻有了精神:「是發現線索了嗎?」
封回搖頭:「另有他事。」
他既然不說,她也不好多問,只點點頭。
他將手裡東西放下,臨走又轉頭看了趙寶瑟一眼:「吃的都在這裡。等我回來。」
這話從他嘴裡出來,感覺無端有幾分說不出的情緒,趙寶瑟轉移話題,低聲問:「那你的身體可好?」他之前帶著她離開,那時是有內傷的。這兩日呼吸吐納節奏似乎正常了,但更細微處,她現在的感官,察覺不出來。
她說完這句,只覺前後語境之間更像回應的關心。便立刻道:「知道了。」
封回聽見回答,便點了點頭,轉身之際,又看她一眼,趙寶瑟立刻笑:「放心,我哪裡都不去。」
趙寶瑟本來是打算這麼做的。
她慢條斯理先吃了封回帶來的酒食,酒很清淡,更像果水,有淡淡的酒香,不像之前的糙酒。吃的東西正正好,吃完最後一口,便也飽了。然後她便洗漱收拾,小心不讓傷口碰水。
然後就在這時,她聽見了樓梯的上樓聲,隨著上樓聲的逼近,她嗅到了一股淡淡的卻無比熟悉的臭味。
屍臭味。
浣花谷和靈藥靈植為伴,對各種氣味格外敏感。只要聞一次,便再難忘記。
趙寶瑟輕手輕腳捂住手指,走到門縫見,果然看見來了一行五六人,衣著打扮雖普通,但形色眉宇之間頗有幾分凌厲,這行人中間是一個面色疲憊的中年人,一進來,那中年人便被幾人扶進了一旁的房間,距離她不過兩個房間。
跟在後面的店小二和掌柜,手裡拿著厚厚的銀兩退出來關上了門,一人捂住鼻子,一人按著胸口,一副要吐不吐的情景。
趙寶瑟下意識覺得不妙,她左右一看,將門口旁一個大花瓶捉在手裡。
那房間裡面隱隱是沉悶壓抑的低吼聲。
極低,又沉。
隔著門縫看過去,隱隱有靈力輸入的白光,趙寶瑟咽了口口水,一個中了屍毒的修士,靈力的輸入不但不能壓制,反而可能會催生屍毒的毒發速度。
果然,不過一刻,門砰的一聲撞開,趙寶瑟下意識後退一步,門縫微微開了。
就看見一個黑沉沉臭烘烘的東西從二樓摔了下來,砸在大堂一張桌子上,將上面的杯碗酒盞砸了個稀巴爛。周圍的酒客悚然站起,整個大堂一瞬間全是臭烘烘的味道。
緊接著從二樓跳下幾個年輕的弟子,為首兩人生得十分相似,乍一眼看去仿佛是一個模樣。
趙寶瑟一看他們的劍穗,立刻明白了,這是若雙城的人。
若雙城以醫術和雙生子出名,浣花谷以醫藥出名。
當年空桑試學,小師妹學火熾術經歷還記憶猶新。
趙寶瑟看地上的那人,身形隱隱還是方才進去的中年人的模樣,但整個容貌都已大變,他身上屍臭沖天,偏偏還殘留著一絲神志,整個人痛苦不堪。
「師叔!」
那兩個年輕人明明跳下來,一人按劍,一人遲疑,眼睜睜看著地上的人掙扎,卻又困於其他可能,不敢再動。
便在這時,一把長劍凌空而起,一劍封喉。
那雙生子皆面色大變,見狀齊齊拔劍怒目而視。
那人見狀奇道:「這三屍毒無藥可治。除非魔尊的血。你們能得魔尊的血麼?既不能,又何苦讓他最後一刻身受這萬蟻食肉之痛。」他讓開一點,「這內丹再不剖就要沒了。」
那雙生子對看一眼,一人撩~開衣擺跪下,咬牙磕了一頭,然後取出匕首。
內丹剖開時還有隱隱的光,但落到手上已成了赤紅色。
趙寶瑟一直看著那男子,總覺得在哪裡見過,那人似察覺到她的目光,轉過頭來,對她微微一笑,她未說話,關上了門。
過了一會,店小二便送來了兩份精緻的吃食。
「隔壁的公子請您的。」
趙寶瑟還沒看清楚,門又推開了,店小二又送來美酒若干。
「隔壁的公子請您的。」
如此三番。
第三次,店小二再想推門進來,發現門推不動了。
他一臉懵然,原封不動回去稟告,隔壁那錦衣公子似乎早有料到,只對他說:「溫一壺酒,一會有客來。」
~*
趙寶瑟看著桌上的東西發了好一會呆,忽然腦門一震,想起了方才那人是誰。
那……不就是當年那個交際廣泛喜好八卦閒聊什麼人都喜歡攀攀交情的蜀山掌門獨子謝天麼。
她頓時心頭一跳,謝天和小師弟的關係向來還算不錯,和她也算有幾次歷練的情分,況且這人一向愛好交遊,嘴巴又不夠嚴,若是要問誰打探消息,想要知道點什麼的,問問無論是過去還是現在的事情,找他是最好不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