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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寶瑟目光一滯。
桑三緊緊盯著她的臉,見狀陰森森道:「呵,我聽說飼養花木,血肉是最好的養分。現在還有兩個盆空著,小賤人,我瞧你的手不錯,正好一個放一個盆。」
趙寶瑟看她,那張明麗的臉在陰影中全是戾氣,還差點火候。她輕輕嘆息,火上澆油:「你說你這是何必了,你殺了我,毀了我,除了讓霍堂主心疼還有什麼用呢。是啊,就算我是個幻象,就算只有一張臉,但這也是霍堂主想看的幻象,霍堂主想看的臉。畢竟——你的臉又不是我這張臉,真的犯了錯,也不能換臉換個身體讓他心軟憐憫一二。」
桑三的呼吸漸漸粗重。
趙寶瑟笑得越發無辜:「況且這麼簡單的道理,桑三小姐不會不懂吧。我養花的時候,先生就曾經教過我們,要想花木死透,就得從根上下手。而這根可不在我臉上,是在霍堂主心裡。我這樣的臉,何其之多,桑三小姐除得完嗎?所以,我勸桑三小姐,還是好好的放了我,明日就是群宴會,要是被發現,恐怕……」
桑三看著她,翻滾的怒意在眼裡洶湧,但是腳步卻沒有前行,漸漸,那怒意沉下去,變成看不見的黑。她的嘴角勾起一絲笑:「你倒是提醒我了。」
趙寶瑟繼續拱火:「既如此,桑三小姐現在放了我還來得及。若是出去問起我也會告訴霍堂主三小姐並未為難我。」
「好,好,好啊。」桑三連說了三個好,手上的劍捏緊,復而入鞘,然後一個瞬移,沿著被劍氣清理的路直接到了趙寶瑟面前,一手卡住她的脖頸,另一隻手按住自己脖頸上的護身瓔珞,用力一捏,那瓔珞最外面的玉層碎裂,露出裡面血紅的血玉。
趙寶瑟心頭一定,與此同時收了四溢的靈力和神識,將全部神魂收縮,潛藏進入真實的靈台聚合成團,幾乎同時,一股強悍而又蓬勃的靈力從外強行而入,直逼最外的靈台。
趙寶瑟留下幾片散落的神識佯裝神魂不堪碾壓碎裂,其餘的都順應這股力量沉默著重新到了一個新的地方。
這是桑三的身體。
終於。騙到手了。
桑三的聲音高高地從前面那具蘭絮兒的身體中傳來:「小賤人,等著吧。現在我就要用這張臉,讓他知道,什麼叫『斬草除根』。」她轉頭看地上自己「昏迷」的身體:「現在留著你一縷殘魂,先替我守住我的身體,等我回來,再好好送你超度。」
鮮活的肉~體如果完全沒有神魂,很快就會變成一具真正屍體,所以桑雪兒不能現在就毀了她全部的神魂,完全讓她的神魂魂飛魄散。
桑雪兒一揮手,將自己的那具原身輕輕托起然後放在了最後的角落裡,再將兩層薄紗扔了上去,遮擋的嚴嚴實實。
她左右看了看自己現在新的身體,勾了勾嘴角,向門口走去,靠近門扉,門外的結~界發出強烈的震動,桑三捏住手上的瓔珞,微微勾起手指,口中喃喃,那門縫露出一絲破綻,她凝神呼吸,然後瞬間在強力中緩緩開了一道縫隙,倏忽之間,桑三已在門外。
門口還等著兩個侍女,見她出來,頓時面色一變。桑雪兒冷冷看她們一眼,那戾氣滿滿的神色如此熟悉,一個侍女遲疑了一秒,另一個也察覺到什麼。
「是我。」她示意了手上的護身瓔珞,兩個侍女立刻退下一步,「守在這裡,裡面的身體要是出了任何問題,我要你們的命。」
「……是。」一個侍女想說話,另一個撞了撞她的胳膊。
桑三吩咐安置妥當,便頂著這具新的身體向前走去,因為群宴在即,下山路上偶也碰到幾個年輕弟子,出眾的姿容難免引來關注,她並不理會對方的招呼,只昂著頭向前走去,留下一堆議論。「沒想到,這空桑的仙侍都如此清麗。」「也如此倨傲。」「你們看到她的眼神沒有?」「噓,別說了,看過來了。」
桑三冷笑一聲作為回答。她一路輕車熟路向主峰而去。
這一邊,在桑三的氣息完全消失後,又過了一會,睡在薄紗中的趙寶瑟睜開了眼睛,她坐起來,臉上的薄紗滾落,露出一張生機勃勃的臉。即使是同一張臉,因為不同的神色和性情,也顯出不一樣的動人來。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明日就是群演,現在也是空桑山最忙碌的時候,趙寶瑟向來不是個拖泥帶水的性子。
門上的結~界和靈力在她掌中輕易被剖開,她咳嗽一聲,面無表情推開門,門外的兩個侍女頓時面色一變,下意識叫道:「小姐。」然後有些慌亂看向方才桑三離開的方向。
另一人還在遲疑。
「兩個蠢貨!你們被騙了!」趙寶瑟冷著臉,學桑三的口吻惟妙惟肖,叱道,「那是赫連家派來的奸細,她迷昏了我,現在已往密道救人去了。」
兩個心腹面色一白,但仍有些遲疑,一人道:「小姐,你剛剛不是換了……」趙寶瑟佯怒,揚手一袖將她揮開,「怎麼,連誰是本小姐都分不出來嗎?難道我會蠢到用桑氏的攝魂術和那個小賤人瞎鬧?」小賤人三字學得深得桑雪兒精髓,又聽她說出桑氏的攝魂術,另一心腹立刻信了,想到剛剛自己兩人竟然弄混了主人,頓時面色慘白倒頭就拜。
「那小姐,現在我們……」
「帶路,我要去手撕了她。」
兩人在前,趙寶瑟在後,她微皺著眉,一副心情欠佳的模樣,守衛的暗樁明哨無不自行退讓,這位桑三小姐素有名聲,誰也不願意在她面前碰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