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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任魔尊並不熱衷戰鬥和擴充以及前任們那一統天下的宏偉目標,反而興致勃勃做起了生意。
一年,兩年。
又是一年兩年。
果真如議和約定之言,魔域謹守規矩,井水不犯河水。
如此幾年過去,仙門魔界漸漸竟也生出百年間難得的和平之相。
賣釵環的老闆八卦完,賣力推銷:「姑娘,不是我說,你這打扮不行,太素了,花間道肯定不會收你常駐的。你看我這胭脂,南邊來的,擦了色好看得很,買二送一,哎,看你面善,給你算便宜點。」
趙寶瑟緊了緊臉上的易明紗:「不要。」
「真的,上回有個姑娘買了,一眼就被醉吟樓看中了,眼下都快紅了呢。」老闆一跺腳,「得,再便宜十文錢,收你八十文。」
趙寶瑟:「三十文。」
老闆:「七十文,不能再便宜了,我都賠本賣呢。」
趙寶瑟:「三十五文。」
老闆:「一口價,六十文,這是成本價了,再少我真不能賣了。」
趙寶瑟:「再添十文,四十五文,這個蓮花小盒子送我。」
老闆一咬牙:「哎,你這姑娘,真是……算了算了,今天第一個客人,算我賠本賺吆喝。」
趙寶瑟哈哈笑:「老闆這麼好,一定生意興隆。」
她收了蓮花小盒子和胭脂,低頭嗅了嗅。這來自十年後人間的味道。
出了巷子,魔域街道路邊光禿禿的樹枝上,是用魔雲蒸騰嬌養的赤紅樹葉,樹上有兀鷲還是什麼鳥的窩,新的舊的都有。有的窩太高,就坐在曖~昧而瑩亮的魔雲上。
巷口有烤自養魔獸的小攤,位置不錯,桌椅也乾淨。趙寶瑟探頭看了看,或者可能是廉價的靈獸肉,木炭燒的滋滋作響,聞起來香噴噴,酒也不錯。只此一家,是交了占位費的。
小攤位上喝酒吃肉的什麼人都有。
倒不像個魔域境內的魔城,更像個世俗的城池。
是個聽消息找路子磨時間的好地方。
趙寶瑟找了個靠牆的角落位置坐下,要了吃食。
片刻慢行和修整,倒是真餓了,她又用了兩份餐,饒有興味聽這八卦,倒是知道了個今時今日的大概。
十年之間,空桑山依舊是仙門第一大派,只是如今世家和門派林立,原本一直矜貴自持的空桑山主脈不再一家獨大,仙門三宗空缺後,最後一位補上的便是空桑山空桑試學的翹楚,如今的玉拂道君,迦南雲門的封氏封四公子,封回。
趙寶瑟聽到大宗師不由揚眉:十年不見,封回修為竟已提升至如此境地?
旁邊桌上,幾個黑臉胖瘦大鬍子的議論回答了她的疑問。
「聽說這位玉拂道君,修行是走了捷徑的,佛道雙修才有此實力。你們都知道吧,他是那什麼佛蓮裹挾,借蓮而生的佛子,要不然為何手握紅蓮法印?我聽我二姨的表叔家的三舅爺的朋友說,他生下來沒多久就送去浮屠祠,斷塵緣,三年才回一次家。要不是封家大公子雙~腿殘廢,不堪擔當家主之職,恐怕他就要直接出家了。」
「嘖,難怪沒什麼人味。你們看過他屠魔沒,十年前那場,入魔的人,一刀一個,伸手取魔珠時,那魔,也不知道還是不是人,有的還活著,真是……」
「這有什麼,佛家也有怒目金剛。以前不比現在,亂魔無主,當年他們殺了多少修士,當屠之。這點我站玉拂道君。」
「我可有說過亂魔不能殺?我是說殺魔的方式,不必這麼邪氣,槓精。」
「你剛剛的意思,不就是這個意思?」
「別吵了,誒,老五,你那三舅爺的朋友有沒有說,他為什麼要受任空桑山的大宗師,他不是和那位駙馬很不合嗎?」說到這位駙馬時,幾人面上頗有深意笑了一下。
「不和?為什麼不和?」
「我二姨的表叔家的三舅爺的朋友沒說,但我知道一個,你們都還記得那個妖女吧。」說到這裡那個大鬍子壓低了聲音,趙寶瑟拋開了關於「駙馬的疑問」,也豎起了耳朵,妖女?
哪個妖女?
十年之前,仙門美人如雲,魔域的姑娘根本不夠比的,美貌比不上,自然排不上什麼名號。向來只有聞仙子名的。
「知道啊。我還見過呢。長得是挺漂亮,人看起來倒是挺好的,我當時被個小妖追,還是她救了我。她笑起來真是好看,只是沒想到這樣的人。」
「女人心,海底針。你要是知道,你也不至於現在連個老婆都沒有,還要到這裡找快樂。」
那胖大鬍子笑話他。
「真是沒想到,好好地一個仙門仙子,竟然墮仙成魔,為了破鏡,墮落至此,最後身死神消。」
說罷,是一聲嘆息。
墮仙成魔?
趙寶瑟隱隱感覺到有點不對。
就聽另一個略瘦的鬍子男人嗤笑了一下:「這有什麼想不到的。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生得兒子打地洞。娼妓之女,骨子裡都是一樣下~賤。」
這話指向性太明。
趙寶瑟一瞬間只覺得血一下衝到了頭頂。
她喝了一口酒,定了數秒,這才抬頭看向鄰桌四個大鬍子,微笑問:「幾位大哥,你們說的妖女誰啊?」
略瘦的鬍子抬頭上下打量了她一下,她因為易明紗敷面,並不能看出真正的面貌,只能看見一個容貌平淡的女子,又見她裝扮言談並不似魔城中的姑娘,溫和親切,只當是個好奇的路人姑娘,便收斂了兩分輕浮回答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