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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剛走了一半,就聽見外面傳來一聲略尖的聲音:「人呢。」一聽這聲調和口氣,就知道是個麻煩的主。
果不其然。
趙寶瑟略抬頭一看,便看見一個身穿紺青色軟裘的白面男子站在門口,微昂著頭左右看,一邊發威:「一個一個都死哪裡去了?」
他叫完看到了魔使和後面的趙寶瑟,立刻一指他倆。
「你倆,過來。」
那魔使不動,伸手扶了扶面具,趙寶瑟壓低了聲音:「大哥,咱們怎麼辦。」
「怎麼,還叫不動你了?」白面男人鼻子哼了一聲,「哪裡的?便是你們門主雒巍峨見到本總管也不敢如此怠慢。把所有人叫出來。我要搜殿。」
一個下屬有些遲疑:「總管大人,這……不太好吧。」
「怎麼?難道我還怕他一個雒巍峨不成?」白臉總管轉頭看那魔使,「我看這倆人的嫌疑就不小,先從他倆開始!」
趙寶瑟見事不好悄悄向後,剛退了兩步,便看見指甲開始發黑,是將死徵兆,跑不得。她立刻站定靠近了魔使,指甲上的霉運瘢又消失了。
看來要活命,還得跟著這魔使才行。
趙寶瑟立刻再向狗腿子跨了一大步。
僵持之中,大廳上方忽傳來一聲車轍般的鳥叫聲,鳥嘯之後,殷紅的血落了數滴,腥味沖淡了殿內的胭脂香,剎那五彩華光微動,下一秒,一輛華麗精緻的車輦憑空出現在寬闊的大廳半空,九頭鬼車昂首低嘯。
伴隨嘯聲,車輦中緩緩飄逸出五彩的琉璃光芒,如瀑布一般傾斜而下,瞬間蔓延至了整個府邸。
與此同時,趙寶瑟只覺身旁靈氣忽然一涌,她轉頭,是那魔使掐了個訣將她的氣息盡數屏蔽。
白臉總管剩下的話全卡在喉嚨里,驚喜交加跪在了地上,眼裡冒光,口中吶吶:「啊,是尊主!」
竟是魔尊到了。
殿內所有的清音鈴盡數響起,於萬魔跪拜中,半空車輦那翡翠珠簾的雲紗後面傳出一個好聽的少年聲音,低且空靈:「怎麼回事?」
白臉總管膝行兩步,接話:「尊主,屬下有事向您稟告。」
趙寶瑟老老實實垂頭半跪在地上。
白臉總管一開口開始告狀,熟門熟路搬弄是非:「尊主,不知道雒門主是否稟告您,幼青公主……她沒了,唉,公主走得好慘。」
魔尊:「沒了?」
「今日在城中,幼青公主的屍體被發現在蓮花巷中,一劍封喉。昨夜和她私下成婚的玉拂道君有重大嫌疑。」白臉總管側頭看了一眼趕來的雒門主,撇嘴道,「雒門主竟隨便讓幾個魔役收屍了事,還是屬下下令封閉了全部城門,只准進不准出,然後全城搜捕。尊主放心,若是傷了幼青公主的人,身上必定留有她的神識氣息,逃不掉的。」
雒門主反駁:「嫌疑?幼青公主身上的劍傷並無南迦雲門的氣息。你要我憑著這個讓我們的人去和那位大宗師拼命?況且現一縷縹緲的神識,大海撈針,不知道藍總管打算要怎麼搜查?是預備將整個媵城從頭到尾找過來,將裡面的所有的東西都翻出來嗎?」
他最後一句話加重語氣,意有所指。
白臉總管哼:「得了吧,你不就是嫉妒之前幼青公主得尊主歡心嗎?眼下趁她死將她的人清洗一空,聽說你還將她侍女也捉來此處接客?」
忽然被點名的趙寶瑟頓時一僵,她再挪過去,再靠近魔使一點,乖乖躲在法結中。
雒門主面色難看:「總管,說話可是要負責的。」
白臉總管微昂下巴:「尊主最知道的,我從不說謊。你若不心虛,為何我借御獸宗門一條狗來用用,如此推三阻四?我前來搜這影殿,也心虛不肯應允?」
雒門主神色微變,不答反向魔尊叫了一聲:「尊主。」
白臉總管頓時有些著惱,這廝好不要臉,答不上來他的質問,便學著他向魔尊撒嬌。
不要臉。
藍總管便也委屈喊了一聲:「尊主!」
魔尊:「好了。」
白臉總管有些憤憤到底忍住了,轉頭狠狠瞪了一眼雒門主。雒門主毫不示弱回看了他一眼,臉上的黑色面具更黑了。
對於這樣的糾葛趙寶瑟見怪不怪。修行本就不易,同一個山門也是如此,總的大餅和靈氣就那麼多,你要是多一點,勢必其他人會少點。
特別是在近百年靈氣枯竭衰落後,靈石如此稀少珍貴,誰不想獨占鰲頭?
誰不想百尺竿頭更進一步?
為了得到更精進的修為,早悟大道飛升,便是修真本門也會有數不清的明爭暗鬥,暗潮洶湧。
而魔族少了諸多的束縛,向來更加直接,搞自己人是一套又一套。
這兩位已算是文明克制了。
趙寶瑟半跪得久了,腿有些發麻,腰和脖子有點痛。
好在手腕上的靈珠自發將溫潤的靈氣透過肌理送入筋脈,她垂眸在體內追著那一小絲靈氣,將它們從虎口掌心驅逐,沿著外關曲池一路緩緩向上,漸漸靠近百會靈台滋養神識。
她心裡對這囉囉嗦嗦的總管罵了又罵,生怕別人不知道他和魔尊親近,要這麼多人跪著聽他在那顯擺拖延時間。
越急,這白臉總管越發囉嗦:「我看尊主對她們就是太縱容了,慣得這些人不知道天高地厚,幼青平時任性些也就罷了,身為鎮城公主,卻做出這樣的事情,若是因為她的私慾,導致兩派好不容易緩和的關係再變得糟糕,她死有餘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