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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伸手摸了摸頭上引月簪,如今的她,在引月簪的逆時作用下,是三十左右的女子模樣,眉目眼裡,顧盼生輝,當長輩的感覺……挺好。
陸小昂果然乖巧:「師叔……」
趙寶瑟沉穩應了一聲:「嗯。」
陸小昂面色緊張:「師叔。」
趙寶瑟又應了一聲。
陸小昂又叫,這回還輕輕撞了撞她胳膊。
趙寶瑟:「陸小昂你是不是想挨打?」
陸小昂苦著臉向後使眼色。
趙寶瑟順著他的眼色回過頭去,頓時一愣,三個面無表情的年輕人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她們後面,看樣子正在她們後面排隊。
無聲無息,也不知道聽到了多少。
領頭一人容貌出眾,見她回頭,淡淡掃了她一眼,如仙人掃視凡塵,繼而目中空空看向前面。
看樣子像什麼都聽到了,又像什麼都沒聽到。
趙寶瑟清清嗓子,矜持著做出長輩模樣微微頷首,正要準備相互認識一下套個話什麼的。
「你好。」
就聽見前面傳來熱情的迎接聲,是空桑的負責接待的內門弟子。
「這是封公子嗎?」
領頭的人點了點頭,領著身後兩個同樣隨從面無表情越過他們走了過去。
前面等待的人全都齊齊轉過頭來,眾人各異的目光中,封回便這麼目無下塵緩步走過,一身淡紫色直綴長袍,袍內露出流雲鑲邊,黑髮全數用上等羊脂白玉鑲金簪固定,明明人間富貴公子裝扮,卻似行走的高嶺之花。
「是迦南雲門來人了。」
「真是夠誇張,連僕從都要帶兩個,就像別家帶不起似的。」
「別說了,怎麼封家這次只來了封四一個弟子。」
「聽說封家出了點事,封大公子因為意外雙~腿殘廢,這封四公子是剛從浮屠祠接回來的。」
「噓,別說了……看過來了。」
一旁等著帶路接待的小童子和邊緣的雜役們面上都露出難以壓制的高興神情。
小師弟陸小昂湊過去和前面的弟子去聊天:「他們高興什麼啊?」
那人收回幾分羨慕不甘神色,酸道:「錢多唄。」
這也沒什麼,迦南雲門雖是空桑旁支,但並未立門於靈山仙谷,而在富庶人間。因互貿之地,供奉頗多、聲望亦盛,向來堆金積玉,生活奢靡,出手大方。
換句話說,賞錢特別多。
對於那些負責接待的資質和地位一般家又有負累的童子或者雜役來說,吸引力還是挺大的。
過了一會,陸小昂喜滋滋跑回來:「師叔,師叔,告訴你一個好消息。」
「什麼好消息。」
「不用擔心了,那個封四他的僕從都是啞巴,多半他也是。哈,就算剛聽見了也不用擔心。」
他剛剛說完,就見已走到了前面的封回身形微頓,趙寶瑟敲了敲陸小昂的頭:「閉嘴吧你。」
空桑試學是在前山落霞峰。
前殿為問學教場,後殿是各家住所,分派住地的弟子完美按照各家實力和財力排序,浣花谷落到了最末一個小院幾間屋子。
屋外就是山澗溪流,看起來好看,晚上睡覺便吵了。
陸小昂:「師叔,你看我說要打點一下,你偏不聽。」
趙寶瑟:「我看這裡挺好的。」
陸小昂拆穿她:「師姐你就是摳。」
趙寶瑟:「我這是節約。不當家不知道柴米油鹽貴。你又不爭氣,學不會辟穀,不然可以省下多少錢?」
陸小昂:「……師姐,我只比小師妹早三天入門。」後面一句話沒敢說出口,你也就比我大一歲。
趙寶瑟敲頭:「叫師叔。」
沈蕊小小聲道:「師叔,我會努力的。」
趙寶瑟心疼摸/摸沈蕊的頭:「小師妹,別擔心,師叔有錢,你想吃什麼就吃什麼,你是小師妹,就應該用來疼的。」
浣花谷不缺錢,薄清貞不管財也不愛管事,各式寶貝扔在珍寶閣裡面蒙灰落塵,但師娘沒開口,也沒人會去拿了典賣用。
只是趙寶瑟小時候用的錢都是母親辛苦掙來的,習慣了不鋪張。
她說罷轉頭教育陸小昂:「沒有實力,就算金身的佛也要被刮掉一層皮。修行嘛,不要將太多時間花在這些華而不實的外表上。又不是來選美。」
陸小昂苦著臉:「好了,知道啦。」復爾稍稍正形,「知道了。」
結果第一天下課,鄰屋旁聽了一會的趙寶瑟一等散課就拉著自家兩個小師弟師妹準備下山。
「什麼眼神,這些膚淺的人!氣死我了。」她罵罵咧咧。
「竟然說我們浣花谷窮山僻壤,我隨便珍寶閣拿一件出來嚇死他們。」
「陸小昂你平時不是話挺多嗎?他搶你位置時候怎麼不還手?」
「蕊兒,看什麼呢?呆了?」
陸小昂苦著臉:「不是師叔你說不要在意華而不實的外表嗎?而且他那衣服好貴的樣子,我怕賠不起。」
沈蕊臉刷一下紅了,目光從相鄰的院落外轉過來,小聲寬慰:「沒關係的,師叔,是我們本來基礎就不好,我們好好學習,過兩天他們就不說了。」
趙寶瑟氣死了:「走,先去置辦行頭。三分人才七分打扮,我還不信了。」
陸小昂咬唇:「學堂規定,開課後弟子不可私自下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