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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日車馬如流,衛令儀處事細緻,未免多事只請了幾位較為相好的大戶小聚,雖然惹了不少人不快,卻也讓那些赴宴之人與有榮焉,仿佛到了場的人家,便都是京里一流的人家一般。
且不說旁人如何看,只說衛令儀房裡有筠書管事,雖是府中頭一次大辦,卻仍是有條不紊不見一絲疏漏。衛令儀見筠書操辦地妥當,當下也忙中偷閒了些許。
再說來客本以為是在東園小聚,卻不想被僕人引去了另一處西邊的園子。那園子比起東園雖小了些,但勝在開闊繁榮,流水假山繁花似錦,垂柳自戀花枝搖曳,入目皆是奢華景致。
「請諸位夫人老爺見諒,今日雖是東園夫人坐莊,卻是為趙家二爺接風洗塵,恰好眼下西園也收拾出來了,今日宴便擺在了西園。」
帶路的丫頭們統一身穿青藍衣衫,看起來標緻清秀,舉止談吐間比起那些豪門貴胄也分毫不差,引得眾人連連點頭,直贊嘉臨王治家有方。
男人們看表象,各家夫人卻都是管事之人,看的卻是其中門道。一個個目目相視,心中感慨:本以為嘉臨王養在皇后身邊,婦人們該學的治家管帳該是一樣不通,眼下到了靖國公府中,只見處處嚴苛而不古板、規矩卻又不教條,下人們臉上亦是溫和妥帖,喜上眉梢的模樣,顯然是一個治家有術的能婦人。
待轉過一樹小竹林,男女分流,爺們都去了書齋別院,只有婦人們到了堂前。
當下便看到衛令儀坐在堂上,這有幾名婦人上前與她寒暄一番,於是各自落座。
「令儀,你今日好生漂亮,卻不知旁邊這位是?」唐予安從來不顧及其他,她也不管其他人的眼光,逕自與衛令儀說笑,又看向她身邊的一名女子。
那女子生得極為貌美,雖然不如大燁女子皮膚白皙,卻光滑有致,透著健康的光澤,與當下雲京中貴族女子間所流行的孱弱柔美大不相同。
「這位是趙家二爺的夫人,阿納克卓雅。」衛令儀道。
「早就聽說趙家二爺帶了一名異域奇女子回京,想來便是這位卓雅夫人了。果然生得與我雲京女子不大相同,倒是好看得緊。」唐予安的眼中讚許不似作偽,倒是讓卓雅有些驚奇。
「唐小姐是本王閨中小友,性子爽朗,還望弟妹勿怪。」
「怎麼會呢!」卓雅笑著道,「唐小姐還是第一個誇我好看的人,聽聞雲京崇尚弱柳扶風之美,沒想到長嫂和唐小姐都並非此等女子,倒是讓卓雅刮目相看。」
這話說的堂上人臉色各異,不少夫人皆青了臉色,這話說的好像衛令儀與唐予安便是那樑上明月,她們便是流於俗套的庸脂俗粉。
「趙家二夫人,您這是什麼意思?」沈靜婠本就與衛令儀結了怨,當即開口道,「照您的意思看,可是說我們這些人都比不上嘉臨王和唐小姐了?」
不想卓雅一歪腦袋,狀似天真道,「本就比不上啊。」
「你這異族女子說話怎如此放肆!」說話的正是當朝太子妃。沈靜姝出身名門,她她本就看不慣這衛令儀行事如此張揚,只覺得女子救應當在府中相夫教子才是正道,哪有像這衛令儀這般婚後還是如此跳脫之人。
再加上自己的夫君,當朝太子與她有青梅竹馬之誼,心中越發嫉恨。
此時卓雅冒犯,當即便起身離坐,像是不堪受辱似的道,「在坐皆是名流之後,官家之妻,你一介異族本就不該與我等平齊,眼下已然是看在靖國公的面子上讓你三分,卻教你口出狂言!你可是當真以為有嘉臨王為你撐腰,你便可後顧無憂了?」
又對嘉臨王道,「當日千秋宴上,靖國公夫人你羞辱葉家小姐,害得她被葉老軟禁無法出門,你竟毫無愧色,眼下還讓你弟妹說出此等折辱的話來!」當即甩袖就要離去。
衛令儀這還是第一次直接和太子妃對上,心中覺得有幾分意思。此女看起來仗義執言豪爽耿直,字字句句卻見縫插針般的加罪於自己,那卓雅仍在裝傻,偏偏眼下她身為卓雅長嫂,不得不背這口黑鍋。
「太子妃留步。」衛令儀連忙起身道,今日若是讓她這樣走了出去,後面的事情可就沒話說了,「卓雅所言或不在理,可諸位夫人皆是大家風範,本王這新上任的新人和未出閣的唐家小姐如何好比較,這比較本就是不成立的。卓雅言語有失,諸位何須與本王這剛來雲京的弟妹計較。」
這話說的雖然勉強,但是有靖國公身份在,有嘉臨王位在,衛令儀說的話便不好不聽。再說了,太子妃沈靜姝本就不是如她所表現的那般爽直之人,當下便從善如流順坡下馬道,「既然如此,靖國公夫人還要多家管教才是。」
「雖說是長嫂如母,可眼下弟妹已有身孕,許多事情卻是多有不便的。」
衛令儀狀似無意,可此話一出,惹得眾人皆噤口不言。面面相覷間各自掩下心中所想,只假作喜慶,連連道喜。
這個衛令儀果然不容小覷。卓雅強壓住心中的驚濤駭浪,面上露出羞澀的笑容來。
她在這個時候說出自己有孕的事情,一則將管教之責脫開了去,二則世家子嗣上最忌在府外有孕,畢竟縱然是在府內都不乏女子懷有他人骨妄圖血濫竽充數之事,又何況是在府外無人監管。
這兩點還不是最要緊的,其中最厲害的莫過於此時當著眾人的面說了出來,日後卓雅腹中這個孩子若是出了半點問題,都絕對不可能是衛令儀做的手腳。畢竟身為家中主母自然以家族子嗣為重,本朝大多數孩子都是死在小時候亦或是在不為人知時,一旦揭露了出來,子嗣若是有半點差池,第一個要牽連的就是當家主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