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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怎會忘。」衛令儀有一瞬間的清醒,她冷聲道,「我祖父與父親素來身體極好,可卻皆因為小傷而慘死,這絕不正常。」
「只是現在所有的線索都指向了鄴城,卓雅、烈陽花、阿納克一族,西域奇毒百蟲散……」衛令儀嘆道,「可是我眼下困守深宅,縱然有千萬種想法,又該從何查起。」
趙西源沉默了許久,半晌才道:「令儀,若是有一個機會,讓你可以離開這深宅內院,你……可願意?」
「你在說什麼胡話。」衛令儀翻了個身笑道。
在衛令儀看不到的地方,趙西源眸色幽深,他緊緊地看著身邊的女人,仿佛要將她印刻進心裡去。
「如果你離開這裡,你會離開我嗎?」他問道。
趙西源清楚地明白,衛令儀從來就不是一個深宅婦人。她是當今唯一的女王爺,更身負著衛家滿門的忠肝義膽,她總有一天會展翅高飛。
而此刻的他,竟然如此自私地想將這隻飛鴻鎖在自己的金絲籠里。
趙西源深深地嘆了口氣,他輕聲道:「皇上今日召我進宮,便是商談讓你重掌軍權之事,以嘉臨王的身份。」
「什麼?!」衛令儀猛地睜開眼睛,這次她是真的完全清醒了,「軍權?」
☆、皇六子珏
嘉臨王以地方為封號,世代駐守嘉臨城,等到疆土穩固,便一家回到雲京居住。
只是到了衛令儀這一代,嘉臨王的王位落到了一個女人身上,天下人都覺得這嘉臨王算是絕了後了,今後世間恐怕再無嘉臨王。
衛令儀雖然一直掛著王位的名頭,卻像京中大多數閒散官員一樣毫無實權,出去以身份壓壓人還可以,但是若當真論權勢,只怕還不如天子腳下一個金吾衛首領。
不過雖然如此,衛令儀卻當真從未想過,皇帝竟然當真會有一日願意放權於自己。
「軍權?」衛令儀不敢相信地道。
趙西源冷笑,「你可知道趙西從為何回京?」
衛令儀只疑惑地看著他,趙西源當下繼續解釋道:「趙西從對趙家心懷不滿妄圖報復於我,此為其一,可更重要的是,他身處西地多年,遠離天子擁兵自重,皇上早已對他起了疑心。」
「西地本就是趙家世世代代流血的地方,可是當今皇帝疑心病極重,自然不願讓我去西地駐守。大燁安寧多年,武將地位日益低下,不增反減,眼下除了幾位不能動的老將,也就只有你這個女人,皇上會放心的下了。」
畢竟當今天下,還沒到一個女子可以擁兵自重的地步。
衛令儀的眸中閃過精光,這大約是她唯一有可能重掌實權的機會了。
趙西源當然知道自家夫人心中的想法,只是他更明白西地艱苦,衛令儀獨自一人去往西地,面對那一群異域人,還有那些將士,她一個女子談何容易。
衛令儀自然很動心,但是眼下並不是最好的時機。後宅未穩,那雲清漪看似投靠自己,可若是自己當真再度離府,誰知她會做出怎樣的選擇。
還有那個卓雅,這些人她必須要處理乾淨,才能安心地去西地。
轉眼在家休息了幾日,恰巧遇上皇后召見,衛令儀便順理成章地入宮去了。
坤寧宮倒是一如既往地安靜,幾名宮女在門前的庭院裡打掃,見衛令儀來了便輕聲問了個好。
「見過嘉臨王。」
「今日怎如此安靜。」衛令儀問。
那宮女回答,「是太子殿下來了,正在殿內檢查六皇子的功課呢。」
衛令儀聽過便進了內殿,果然聽到孩童軟軟的背書聲。
「六弟,你這處怎麼背錯了?若是讓父皇知道,可少不得要說你。」太子的聲音傳過來。
賀珏青澀稚嫩地道:「大皇兄所言差矣。讀書之道,不在於死記硬背,而在於靈活貫通。好比遇國事定國策,行策文論,難不成將書本上的話一句一字搬上去便可以了嗎?」
「天下讀書者無數,可善讀書者不過耳耳。」那孩童聲音中驕傲可見。
衛令儀聽了不由點頭,倒是有章有理,條條是道。
「巧言善辯。」皇后大笑道,「珏兒這張嘴也不知隨了誰,你母后可不是這般心思靈敏之人,偏你生了顆七巧玲瓏心。」
「母后。」賀珏羞澀道。
衛令儀進來時,便看到這樣的一幅母慈子孝圖,當下心裡道:這賀珏當真是越看越不像是豫昭媛的兒子,豫昭媛若是有這孩子半分的聰明,又豈會落得如此地步。
「令儀。」太子見衛令儀到了,便趕忙起身相迎,太子妃的事情看起來並未對他產生什麼心結,「你竟來了,你身子可還好?」
「家中有靖國公悉心照顧著,自然恢復得很好。」衛令儀笑著對他道,話語中卻暗藏提點之意。
賀旻確實是擔心於她,一時間忘了分寸,因此被她一提醒,當下也就回過神來。
皇后的臉色有一瞬的不快,不過看到衛令儀自有分寸,當下心中對她的芥蒂也少了些許。
「令儀你並無大礙,本宮便放心了。」皇后道,「今日叫你過來,也不過是許久不曾見到,心中惦記。」
「令儀心裡也惦記著皇后娘娘。」衛令儀道,「讓皇后娘娘受驚了,是令儀的不是。」
皇后的臉色在瞬間沉了下去,她想起沈家的那個沈靜姝,心中越發厭惡起來:「沈家的那個女兒,看在沈玉蓮的面子上本宮不好處置,便將她關在東宮,日後再也不會煩擾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