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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必這便是皇后娘娘的那位養女,當朝嘉臨王爺了。」這男聲仿佛如山谷空靈,又似幽林晚風,清冷淡薄。
那男子生得面白如玉,眼如星辰,唇如點絳。衛令儀生平所見美男子,不過賀熠那般美艷多姿,亦或是趙西源丰神俊秀,而此人如蓮如月,果然是不似世間人。
「嘉臨王果然是個與佛法有緣之人。」玄素垂眸淺笑,「佛有輪迴百世之苦,今生之所見,所謂虛實亦不過鏡花水月。嘉臨王心有苦難,貧僧無能,還望施主妄自珍重。」
衛令儀聽得似懂非懂,她本就不擅長解讀這種佛法,不然也不會抄了十幾年的經文半點用也沒有了。
「今日與皇后娘娘小談,貧僧亦所得匪淺。」那玄素站起身來,對皇后微微俯身道。
「大師多禮了,本宮還要多謝大師解了本宮心中多年的鬱結。」皇后感慨道,當下連忙起身將玄素虛扶起來。
兩人走出茶室,沈靜姝以委託玄素多次,本以為屋內定會鬧出大事,卻不想半點動靜也沒有,衛令儀竟然完好無損地就那般走出來了!
她當下心中一緊,上前一步「砰」地跪在地上道:「小女子有一事相求於玄素大師。」
玄素抬了抬眼皮子,緩緩道:「何事?」
「就是她!」沈靜姝猛地抬起頭指向衛令儀,「我懷疑她是被妖邪附身,還請大師一看!」
「太子妃!」皇后臉色微青,沒想到這個平日裡沒什麼動靜的兒媳婦竟然在這個時候說出這樣的話來,當下輕喝道,「你要做什麼?」
「皇后娘娘,您一定是被這個妖人蠱惑了!」沈靜姝大聲道,「在做諸位都是與嘉臨王多少有過交談的人,各位娘娘更是都見過小時候的嘉臨王的。」
「昔年她膽小懦弱,性子沉悶不善與人說話,可現在卻行事如此張揚,更是能言善道,巧舌如簧!短時間內變化如此之大,還勾引太子,若非被妖物附體,還能有什麼可能?!」
「住嘴!」皇后聽到她竟然說什麼「勾引太子」,當下猛地抬手就是一個耳光!
「皇后娘娘,您一定是被蠱惑了!」沈靜姝捂著臉,她沒想到皇后竟然會親自給她一巴掌,當下哭天搶地道,「衛令儀就是個妖物,玄素大師,您一定知道的!您說句話啊!」
「這位女施主。」玄素不為所動,他的眼中流露出悲天憫人的神色,「貧僧不知您在說什麼,這位嘉臨王乃是與佛法有緣之人,您或許是有什麼誤會。」
「誤會?」沈靜姝怔了怔,她忽然笑了起來,「什麼誤會?她就是個妖怪!奪我所愛,又奪我夫君,你竟然說是誤會?!玄素大師,你,你之前明明……」
「什麼所愛什麼夫君!」皇后聽到這話便琢磨出來不對,當下猛地打斷了沈靜姝的話,「太子妃,你要注意你的分寸!」
「我不是太子妃!」沈靜姝的神經終於在這一瞬間崩潰了,她大喊道,「我從來就不想做什麼太子妃,皇后娘娘,我知道您是最心善的人,您對我一直很好。靜姝從小與靖國公一起長大,自幼便心悅於他,您為何要將衛令儀許配給我的源哥哥!」
「太子妃!」皇后震怒道。
皇家婚姻不過都是交易罷了,身為世家女兒享受了十多年的錦衣玉食,就必定要為家族做出貢獻。
天下有多少女子可以嫁給自己所愛之人,可是將這樣的話當眾說出來,無異於自尋死路!
眾人皆低垂著腦袋,恨不得自己聾了,聽不到這些話才好。
沈靜姝幾乎爬過來,她拽著皇后的裙角哀求道,「皇后娘娘,求求您讓我和靖國公遠走高飛吧,我們兩情相悅,他現在只是受了那個妖人的蠱惑,只要重新回到我身邊,一定會像以前一樣對我好的。」
皇后猛地將她甩開,氣得臉色發白,恨不得將她一腳踢出門去才好,省的在這給太子丟人現眼。
「太子妃,您是不是記錯了。」衛令儀在一旁冷然道,「靖國公與你不過是幼年相識,而後許多年不曾有過交情,何來兩情相悅之說?本王與太子都是皇后娘娘的孩子,情同手足,你又是從何說起『勾引』一詞,都是無稽之談。」
沈靜姝的申請微微一滯,她忽然拔高了聲音大喊,「不是的!我和源哥哥一直就在一起,青梅竹馬彼此愛慕,是你!是你搶走了他!」她睜大了眼睛指著衛令儀道,起身就要朝她撲過去。
好在璉碧眼疾手快,猛地上前將人死活攔住了。
「太子妃看起來像是受了刺激,說話怎麼如此奇怪。」當下有女子輕聲道。
衛令儀看過去,說話的卻是那位良嬪。只見那位良嬪投來善意的目光,衛令儀知道她是為保全皇家臉面,同時保全自己。
沈靜姝說出這種話,如果不是瘋了,那邊是殺頭的大罪,這個良嬪倒當真是心地善良。
「我沒有瘋!」沈靜姝猛地將璉碧推開,大聲道,「衛令儀,都怪你!都是你的錯!」說著便要朝衛令儀衝過去。
衛令儀的大腦頓時一片空白,她下意識幾乎是條件反射般地一掌劈過去,四周似乎忽然變得極其安靜。她可以聽到水滴落在青石板路上的聲音,房中的鯉魚魚尾波動水波時的聲音,風穿堂而過的聲音,一切變得極為玄妙。
「鐺!」
小靜禪寺的鐘聲敲響了。原本平靜無波的水面突然泛起波紋,像是煮沸了的水,突然炸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