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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小姐。」這種事情自然不能由衛令儀出面,當下便有筠書探出頭道,「此事並非您所想像的那樣,我家主子有要事在身,還望您切莫阻攔……」
「有什麼要事在身,既然沒有皇上的命令,便要擅自離京。」沈靜婠輕撇一眼,滿是不屑一顧地道。
「若是正是遵從皇上的命令呢。」衛令儀的聲音自馬車裡傳出來,清冷至極,卻又充斥著譏諷。
☆、雨中易濕
「皇上的命令?」沈靜婠遲疑了一瞬,繼而不相信道,「嘉臨王,你莫要以為自己得皇上的喜愛,便可以平白捏造出做這樣的事情來了。」
「沈二小姐,你既非皇上身前金吾衛,又不是宮裡伺候的妃嬪,又怎知本王不是奉的皇上之命呢。」衛令儀眉眼彎彎,巧笑倩兮道。
衛令儀不過是陳述事實,沈靜婠卻不知為何勃然大怒,當即冷笑道:「王爺您說的是,我確實只是一個普通的小姐,沒那等通天的本事,自然也就沒有那麼大的臉面敢說您的不是。只是您既然是奉天子之命,又為何要避開眾人耳目,如此豈不是平白惹人非議。」
「惹誰非議?」衛令儀挑眉看她,「沈二小姐,本王並不覺得本王出行還需要向誰匯報。更何況離京一事皇上早已知曉,又有誰敢說我的不是。」
沈靜婠沒想到衛令儀竟會表現出如此無與倫比的驕傲,她心中艷羨嫉妒這種屬於皇族天家的傲慢,又覺得衛令儀不過是拖了死去的父輩的福,才得到這麼好的身份。
對於衛令儀,沈靜婠尚在深閨便聽說過這位雲京的風雲人物,大燁的女王爺。當見到她的時候,她羨慕她的灑脫不羈和肆意妄為,也正是因為如此,沈靜婠才下定決心一定要擺脫自己身為沈家庶女的身份。
「嘉臨王,你不要仗著自己是異姓王就如此囂張跋扈。」沈靜婠揚聲道,引得眾人紛紛側目。
而正在此時,忽然聽到一陣喧鬧的響動,仿佛是馬蹄飛馳的聲音,百姓紛紛四散躲避。衛令儀遙遙看去,只見當先一騎是一名騎著高頭大馬的紫袍年輕人,正是當今太子。
衛令儀心中驚疑不定,皇帝必是不想自己去往鄴城的事情被眾人所知曉,畢竟難免惹人說閒話,他只怕是恨不得自己趁著沒人發覺,連夜動身才好。
此時太子送行,這怎麼都說不過去。
賀旻的馬停下,他翻身下馬,來到衛令儀的面前道:「令儀,你可還好?」
「賀旻,你怎麼來了?」衛令儀當下詫異道。
卻見他確認過自己無事之後,冷冷地掃過那沈靜婠一眼,繼而高聲道:「嘉臨王衛令儀性情忠烈,為護國忠君,本宮特奉天子口諭,敕封嘉臨王衛令儀鄴城城主之職。」
衛令儀當下跪地行禮,心中卻隱約有所感觸,微微抬眼果然見賀旻朝自己輕輕頷首。
賀旻說完餘下的口諭,便從懷中掏出一物,給衛令儀道:「此為金吾衛麒麟令,可調動五百金吾衛,定可保你周全。」
金吾衛為大燁開朝所創,均為皇家近衛,主要分為龍鳳令、麒麟令、錦衣令三支。其中龍鳳令負責帝後安危,麒麟令為儲君所有,錦衣令則是負責其餘皇家子弟的安全。當初那名叫冷翀的金吾衛,便是最次等的錦衣令,而此時賀旻卻是將自己的麒麟令給了衛令儀。
「賀旻,那你怎麼辦……」衛令儀當下顧不上此時尚在眾目睽睽之下,想來賀旻定是知道她不可能當著百姓的面拒絕自己,才選在了這個時候交令。
只是沒了麒麟令的保護,深宮之中他自己又該如何生存。
賀旻輕輕搖了搖頭示意她不要多言,衛令儀也只得收下他的一片好意。只是這枚青銅製的麒麟令握在手裡,卻仿佛重若千鈞。
衛令儀轉過身去的一瞬,只見趙西源站在不遠處的檐下。他身旁的言生撐著一柄青竹樣的小傘,屋檐上清晨的水珠落在傘上濺起「滴答」的響動。
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心中只道歸來之時,定已非今日模樣。
……
沈靜婠看著身前的男人,那位身處高位的年輕男子。他此時只定定地望著那一行人離去的方向,仿佛一切都再不重要了。
此時百姓散去,沈靜婠不由得冷笑道:「太子殿下,您可真是待嘉臨王非同一般呢。」
賀旻卻收斂了神情,背對著她沒有回答。
沈靜婠繼續道:「太子殿下,論輩分我是該稱您一句『姐夫』的。只是此時我那可憐的嫡姐尚軟禁在東宮,您卻不想著如何解救您的妻子,反而眼巴巴地跑過來,嘖,竟是連皇家麒麟令都交了出去。」她冷瞥一眼,滿面譏諷道。
「太子妃沈靜姝德行有失,只是軟禁已然是母后的恩典了。」賀旻道,「沈二小姐,本宮與嘉臨王情同手足,無人不知,你若是想肆意抹黑,恐怕只能是事與願違。」
他性情寬厚,並不喜歡這些婦人間的陰毒把戲,當下便半點不給沈靜婠面子,轉身便擺駕回宮了。
沈靜婠站在原地氣得渾身發抖,她今日本想讓衛令儀為難,卻被這個太子救了場。為何那個女人總是有如此好的運氣,總是有男人前仆後繼地維護她。
「沈小姐。」身後忽然響起了一個悅耳動聽的聲音,「快下雨了,當心莫要淋濕了。」
沈靜婠抬起頭,只見一頂深青色畫著墨竹的小傘撐在自己的頭頂,當下便羞澀地轉過身去,卻看到了靖國公趙西源含笑地看著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