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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令儀卻不動如山,只冷靜地與她對視。卓瑪卻忽然仰頭笑了起來,她邊笑邊道:「我勸你還是早點告訴我你將消息藏在何處。聽說你身邊有一名姑娘武藝不俗,不知道嘉臨王想不想一見呢?」
衛令儀想起被關進來之前,聽到的門外的動靜。當下眸色微深,開口道:「她在哪裡。」
「沙城水獄,想來嘉臨王定然不曾聽說過。」卓瑪微微笑道。
不!她見過!衛令儀的腦海中忽然浮現出一副既陌生,又熟悉的畫面。
那濕冷冰涼的水,沒過她的膝蓋,沒過她的脖子。那種窒息的感覺,讓衛令儀幾乎有一瞬間的狂亂。
卓瑪不曾注意到衛令儀此時的奇怪,繼續道:「那位姑娘反抗我手下的人執行命令,更是打傷我無數將士,便被我關在了水獄裡。」她一邊說著,一邊眼中露出興奮的光,「你知道水獄嗎。那樣的滋味,寸寸寒涼,在水裡掙扎窒息的感覺……嘖,想想就極為美妙。」
「卓瑪!」衛令儀趁她不備,猛然上前,抽下發上金簪抵住了她的咽喉。
卓瑪卻低低笑了起來,眼中滿是癲狂,「衛令儀,你是不是很想殺了我?你殺啊,反正我有你帶過來的那些人給我陪葬,那位年輕可愛的姑娘,你的兩個婢女,還有那個大燁將軍帶來的所有將士!」
「來吧,衛令儀,你殺了我吧。」卓瑪的笑聲越來越大,她甚至毫不畏懼地往前走了幾步,咽喉出鮮血湧出也全然不顧。
「滾。」衛令儀將金簪丟出窗外去,對卓瑪冷冷道。
卓瑪哼著不知名的歌,推門出去,房門再度合上了。
卻沒有看到,房中的衛令儀忽然抬起頭,看向了方才金簪丟出去的方向。
是夜風清,一牆之隔的璉碧與筠書沒有半點動靜,聽起來應當是已經睡下了。衛令儀獨自一人坐在臨窗的軟椅上,安靜地擺弄著手中的珠串。
「餵。」
窗外忽然出現了一個玄色身影,幾乎融入夜色中去。
「衛令儀,你是不是猜到了我會來找你。」賀熠沒好氣地道。他原本還要找一些時間,卻一眼看到了窗外的金簪,那金簪是衛令儀常用的,他自然眼熟。
「我可沒猜到。」衛令儀的唇邊勾起一個溫軟的弧度,「不過你找不到予安,你一定能順藤摸瓜找到我。」
「……」賀熠早就知道唐予安那個直腦筋的樣子,肯定是瞞不住衛令儀的,現在看來果然如此。
「衛令儀,你也有今天。」賀熠笑著道,「你想離開這裡並不難吧。」
「沒錯。」衛令儀道,「只是我需要一個人幫我善後,如果我逃了,璉碧筠書,還有予安和那些將士,我不能用他們的性命換我自己。」
衛令儀心中明白,她離開這裡不是難事,但是如何能全無後顧之憂,如果說靠自己是幾乎全無可能的。
「你不是還有賀旻給你的麒麟令嗎。」賀熠雙臂交織靠在腦後,漫不經心地道,「那可是我皇兄對你的一片心意,五百金吾衛,難道還救不下這些人。」
「唐予安被卓瑪關到了水獄。」衛令儀知道這個賀熠生性就是玩世不羈性情寡淡,不說到他的心頭上,天知道他還要多久才能應承下來。
「水獄?」賀熠雖然沒聽過這個名字,卻隱約嗅出幾分不詳的氣息,「那是什麼地方?」
衛令儀詫異地看了他一眼,看來這個地方確實極為隱秘,憑賀熠的聰明必然會懷疑自己從何得知。只是眼下事關予安的安危,她不敢拖延,當下便解釋道:「這是鄴城的一個暗牢,牢中灌滿水,另有水閥可以控制深淺。」
將人一直泡在水中……賀熠微微一想,便覺得果然是水中煉獄。
不過……「你怎麼會知道這等隱秘的事情?」衛令儀以前應當不曾到過鄴城,這樣隱秘的事情連趙西源都不曾提到過,她又怎麼會知道。
「管你信是不信。」衛令儀隱隱生了火氣,唐予安死生不知,他還在這裡糾結這種問題,「賀熠,水獄中機關重重,我去將予安救出來,你可願意助我一臂之力?」
賀熠當下也嚴肅起來,點頭道:「你若是當真能救出唐予安,我便將你要的人完好無損的還給你。」
「只是。」賀熠頓了頓,抬眼直直地看向衛令儀,「衛令儀,來日我要借你的麒麟令一用,你借是不借。」
「鄴城兵符。」衛令儀眼皮子都不抬,回答道。
「好,成交。」賀熠爽快道,轉身便不見了人影。
皇家人雖然自幼習武,但是大多是如太子一般只作強身健體,騎射之用。可衛令儀看到賀熠來去無影,心中暗道此人定然另有隱秘。
只是眼下尚不是探究這些事情的時候。
賀熠留下了一隻包袱,衛令儀拆開來看,果然是一身黑色短打。心道看來這人早就算好一切,早有準備。如果不是水獄的事情打亂了他的計劃,只怕賀熠更是會趁火打劫。
只是沒想到,這個男人竟然當真會因為唐予安而退讓,像是動了真心。
衛令儀心中感慨,無論他們兩人如何,這前路只怕是困難重重,不大好走。
衛令儀換上行頭,趁著夜色從窗口離開。走之前看了一眼隔壁的房間,果然裡頭已然空無一人。她必須要連夜將唐予安從水獄裡救出來才可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