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頁
眸中的光芒閃了閃,他端起瓷碗,走到西邊的窗戶,手掌翻過,一碗熱乎的帶著心意的湯藥被倒在了雪地里。
這府里,唯獨那一塊的積雪是褐色的。
他瞧見她紅了的眼,想來下次不會再來了。
這樣也好,她不屬於他。
他也不需要。
*
虞姝滿腹委屈的回到虞府,卻並未說什麼,只是坐下喝了幾口茶,壓下心中鬱結。
「郡主,恕奴婢無禮,太子殿下與您無親無故,您好心幫他,可他並不領情,日後還是莫要擾他了。」思嵐安撫著自家主子,心中對太子殿下的不識好歹而氣憤。
「郡主,有件事奴婢不知該不該說。」和思嵐的氣憤不同,凌珠的神色倒掛著些憐憫。
「直說便是。」
「郡主,奴婢去膳房熬藥,可膳房比屋子還冷,無柴無灶,窗戶都是破的,奴婢是用咱們馬車上的壺熬的藥,自始至終,奴婢都不曾見著太子府的奴僕。」
聽罷,虞姝揮了揮手,「你們先下去吧。」
她明白凌珠是心疼太子了。
可若是凌珠曉得在夢中賀雲槿是如何對眾皇子,如何對舊臣,如何對虞家,想來會恨不得賀雲槿立時死去吧。
虞姝單手撐著下顎望著屋內的那座紅梅屏風,方才太子趕她走時,那眼神,像極了在夢中他報復豫王時的樣子,讓她心中緊張萬分,生怕太子扭斷她的脖子。
其實她早該明白太子不可能這般輕易討好,可她回京就是為了太子,難道就因為太子的一次冷臉便放棄嗎?
那虞家上下誰去救?
除此之外,虞姝心裡隱隱約約還有一種難以言說之感,似乎她本該對太子好。
可是她為何非得對太子好呢?虞姝想不明白。
頭又有些疼了,虞姝不想了,洗漱之後就睡下,只盼著別做那個夢了。
*
夜幕降臨,今日大雪斷斷續續下了一日,到了夜深時分才停下。
賀雲槿躺在床榻上,換了新的被褥,比往日更暖,他睜著眼睛看向床頂的蛛網,除了風聲,就只有睡在外屋陳成極大的鼾聲,一聲一聲,似是擂鼓敲在賀雲槿的胸口。
他告訴自己夜深了,該睡了,可卻又遲遲不肯閉眼,不知在想什麼。
片刻之後,鼾聲停止了,陳成轉了個身,這本該是最好入眠的時候,可賀雲槿卻從床上翻身坐起。
夜色中,賀雲槿的雙眸似鬼魅般鎖定了一門之隔的陳成,只看了一瞬,就低頭了
穿上靴子,撐著遍體鱗傷的身子,悄無聲息從西邊的窗戶翻身出去。
豫王府奴僕廂房,眾人都睡了,只有時不時的一兩個男人起夜。
月光被雲層遮擋,誰也不曾發覺牆頭上蟄伏著一個人影。
終於,一個黑瘦的男人出來了,迷迷糊糊著眼,似醒未醒。
牆頭上的人移動的極快,似陣風吹過就到了男人面前。
趁著夜色,黑瘦的男人看見這張熟悉又陌生的臉,登時嚇醒了,骨寒毛豎,正想張口喚人。
「咔嚓……」
片刻之後,一個人影倒下,一個人影離去。
雪又紛紛揚揚落下,遮住了地上紛亂的腳印……
第6章 她沒有來
一早醒來虞姝就有點心神不寧,眼皮兒總跳,似乎是要發生什麼壞事。
用了早膳,周管家來了院子,臉色沉重,「郡主,昨晚燕京發生了一件不小的事。」
虞姝的心被提了起來,呼吸都輕了,語氣焦急,「太子殿下那出事了?」
周管家搖了搖頭,「並不是太子殿下,是豫王,倒也不是豫王,是豫王府出事了。」
「今個一早,豫王府的下人廂房院子裡發現了一具死屍,死狀慘烈,眼珠子被挖,舌頭被拔,手被砍斷,下了一夜的雪,一層積雪把人掩住,被一早起床打掃的下人發覺,那下人當場就嚇暈了。」
虞姝本聽聞太子無事,心裡放鬆了些,可聽到周管家的描述,臉色駭然,是誰,竟下得了這般狠手,這是有多大的仇恨啊?
「實在是死狀慘烈,沒瞞住,鬧大了,整個燕京都在議論紛紛,還未抓住人,有說是討債的,也有說是尋仇的,更有甚者說是豫王得罪了誰,卻報復在了他的…走狗身上。」
周管家這話壓的極低,免得隔牆有耳,其實豫王的名聲著實算不得好,不知幹了多少傷天害理之事,可豫王又是聖上最寵愛的皇子,其母柳貴妃也備受聖上恩寵,柳家勢大,尋常百姓哪敢張口道豫王的不是。
「最後這句話倒是說的挺有道理,昨日豫王都敢當街毆打殿下,那些僕從打了太子竟然還興致頗高,也不知是誰養肥了他們的狗膽。」
想到昨日那群僕從的樣子,虞姝就氣從心來,有什麼樣的主子就有什麼樣的下人,下人這般肆意跋扈,豫王能是個什麼好東西。
「郡主,豫王如今勢大,您莫要和他對上才好,人人都說聖上厭惡太子殿下,不日便要廢太子,冊立豫王為儲君,皇貴妃娘娘又無皇子,貴妃位尊,想來也有一定道理。」周管家也是怕郡主惹惱了豫王 ,會有麻煩。
虞姝輕嘆氣,好像在所有人看來,賀雲槿都不可能登基為帝。
他似乎被全天下拋棄了。
可是那夢又那般清晰的印在腦海,所以到底哪個是真?哪個是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