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豫王也答應他,待太子被廢,就讓他去豫王府,那才是有前途的地界啊。
也不知太子何時被廢,這太子府也忒冷了,凍的他手腳僵硬,還是豫王府好,聽說連豫王府的下人屋裡都用白炭,可這太子府卻只分到少量的黑炭,早就用完了,哪裡可見皇子用的銀霜炭。
陳成一邊走著一邊想還是去外邊賭坊待會,也比待在太子府要暖和的多。
而坐在窗前的賀雲槿似乎感受不到寒冷,手腳冷冰依舊面不改色的繼續刻著。
忽然,一片小雪花從窗外飄進了屋內,落到了他的手上,他順勢抬眸瞧了瞧外頭,都快到午膳時分了,她沒有來。
她說過會來的,可是沒有來。
是啊,誰能像母后那樣萬般縱容他,哪怕自己再調皮搞怪,母后也只會溫柔的摸摸他的腦袋。
他昨日待她那般冷漠,哪個小姑娘能受得住不紅眼、不委屈。
賀雲槿眼眸低垂,唇角勾起一抹自嘲,抬手拂去手上的雪花,繼續手上的動作。
本就不屬於自己的東西,別去奢望。
可倏然,身後傳來了沙沙的踩雪的聲音。
第7章 誰會想要靠近一個瘋子呢……
賀雲槿輕挑唇角,緩緩轉身,入目的卻是陳成,陳成在外屋待了一會很快又離開。
他的心墜到了谷底,臉上不自覺的浮現失望,忽然覺得自己方才的舉動十分可笑。
他方才心裡竟然有些期待,多少年了,波瀾不驚的內心也開始有了期待?
他攥緊了拳頭,覺得自己瘋了。
*
虞姝在葉府待到用了午膳,又和外祖父嘮了會家常,順帶著無意中打聽了些太子的往事,外祖說起太子,竟是先嘆了口氣,話未說,憐憫便到了三分。
等聽完,她總算明白外祖這般剛毅的人,為何也會為了旁人嘆氣,比起幼年喪母,又多次死裡逃生的太子,她似乎是蜜罐里養大的小姑娘。
外祖父去午歇,虞姝也離開葉府,在出府的長廊瞧見擺著許多梅花盆景,想起太子府中空蕩蕩的,一點人氣也沒,便問舅母討要了一盆即將開花的玉蝶梅。
從葉府出來她去了太子府,在外邊敲了敲門,裡面毫無動靜,她便讓其餘人等著,自己抱著那盆玉蝶進去了。
府內還如昨日來的時候一般,連台階下的碎瓷都無人打掃,看的虞姝直皺眉。
輕車熟路的到了屋子,只見太子背對著她坐在窗邊,也不知在做什麼,這樣冷的天氣,門窗洞開,看著都冷。
虞姝放下花盆,發出一聲響動。
賀雲槿似是沒聽到,陳成向來不把他當主子,來去自如,左右不是他也沒旁人。
「殿下,天寒地凍,您怎坐在窗前,仔細身子。」女子柔軟清甜的嗓音傳來,帶著暖暖的關懷。
賀雲槿驀然一僵,眉頭微蹙,指尖的刻刀沒有留神,扎進了指腹,霎時,血珠子爭先恐後的冒了出來。
虞姝見他不回頭,往裡走了幾步,就看見他冒著血的手指,什麼也沒有想,從袖口抽出帕子摁壓住傷口,「殿下,用刻刀的時候可不能分心。」
賀雲槿都沒有反應過來,自己的手就被她搶了過去,那隻粗糙的手被柔軟嬌嫩的玉手包裹著,像是枝頭新綻的棉花般柔軟,讓他失神片刻。
可很快回過神來,第一時間想把手抽了回來,但卻被虞姝握緊,「殿下,莫要亂動,現下天氣冷,有傷口容易成凍瘡,你別糟踐自個的身子。」
虞姝專注的低頭,生怕血珠再冒出來,杏眸看著這隻本不該屬於這個少年的傷痕累累的手,忍不住鼻酸,她都說不出來,為何自己心裡反應會這般大,分明她昨日才回來罷了。
雖在聖上面前提起幼時的事,可其實她自己都不記得了,只記得兒時太子做的木雕栩栩如生,沒有想到如今還在做。
但不知為何 ,虞姝卻覺得她和太子似乎認識很久很久了。
興許是那個夢境吧,每回夢境裡都有他,所以才有這般的熟悉感。
可夢境裡的他,和此刻差了太多太多,人人畏懼的殘虐暴君,如今不過是一個被人欺凌的小可憐。
或許是因為這樣的反差感,虞姝才會心酸吧。
不管如何,虞姝卻是真的想親近賀雲槿,都說了隨心,那就隨心吧。
賀雲槿拿不回自己的手,索性任由她捏著,這也是祖母去世之後第一次,他竟然有這樣的心思對一個並不熟悉的人,若是平常,早就讓人滾出去了。
可是看見小姑娘眉眼柔和又心疼的模樣,他心裡竟有了一絲絲的暖意,那種被人當成珍寶的感覺又湧上了心間。
他從前是母后的珍寶,是皇祖母的珍寶,可她們都拋下他走了。
她是否也會半路出現,隨時消失呢?
應當會吧,皇祖母說過,不把希冀寄托在別人的身上,就永遠也不會失望。
想到這裡,賀雲槿的眼眸冷了幾分,倏地把手指從柔軟溫和的手裡抽出,冷硬著聲調,「男女授受不親,難道無人教過郡主嗎?」
那條凌霜紅梅的帕子落在了地上。
虞姝訝然,好端端,怎麼又不高興了,這人可真是心思難測。
「殿下,我爹爹只教過要助人為樂。」虞姝撿起了帕子疊起,把有血的那一面朝里,放進了袖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