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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卷是在一堆女生的唧唧歪歪聲中進入學校的,她完全沉浸在方才桑連驚鴻一瞥的盛世美顏中,自動屏蔽掉了那些聲音。
反正她們說的是原身又不是她,她當然不會生氣和不好意思,只是有些為原身感到不適。
暑假一過,溫卷正式升入高三,國際班教室從甲棟搬到乙棟,溫卷迷迷糊糊找了一會兒才找到教室。
剛踏進教室,班裡的人都用異樣的眼光看她,不過不知道是不是怕刺激到她,大家也就是看看,沒有像她在路上時遇見的那些女生那般交頭接耳議論起來。
溫卷將教室打量了一圈,徑直走到第一排,在最中央的位置坐了下來。
班裡眾人:「……」
只有實驗班和重點班那些學生會爭著往前排坐,國際班的學生都是巴不得坐後排,溫卷此舉就像是一個消極怠工了多年的懶兵,突然有一天舉起大刀朝前線衝去,大喊「殺啊!」
溫卷沒有理會大家詫異的目光,從書包里掏出一本練習冊。
手腕上的傷痊癒後,臨近開學的這幾日,她吃完一日三餐後其餘所有的時間,幾乎都在學習,嗯……不過是從小學開始的。
因為原身是個學渣,從幼兒園到高中,每次考試不是交白卷就是光榮地考零蛋,在學習上相當於一張白紙。
而她本來就不屬於這個世界,沒學過這些名叫「語文數學英語物理化學」的東西,比原身還渣渣,想要抓學習,自然得從基礎抓起。
溫卷咬了咬筆頭,一雙腳踩在課桌腿肚之間的橫槓上,翻開眼前這本小學一年級數學的練習冊開始做。
班裡眾人瞪大眼睛,嘴巴長成雞蛋,開始把溫卷當成動物園裡的小猴子打量。
班主任馬勤奮走進教室,看見溫卷坐在第一排最中間的位置上,埋著頭正在認真寫什麼東西,他皺起眉,心想這瘋孩子鬧出自殺這麼一檔子糊塗事後,竟然還屢教不改執迷不悟?!都坐到第一排去寫情書了!!
然而走進一看,這娃娃哪裡是在寫情書,人家是在那刷數學練習題呢……
呃,不過,怎麼刷的是小學一年級的數學題???
正準備問點什麼,馬勤奮無意間瞥見溫卷左手手腕上透過一串粉色手鍊若隱若現出的小疤痕,遽然打消對溫卷問話的念頭。
罷了,這孩子連自殺這種瘋狂的事情都做得出來,這會子估計是自殺後遺症,他們做老師的還是儘量少說多做,多關注學生的情緒,等這個事情過去久一些,他再找溫卷談談,不然不小心說錯什麼話把這瘋孩子給刺激到了可不行。
感覺到馬勤奮的存在,溫卷從深奧的題海里抽出神,抬起小臉,燦出甜甜的酒窩,喊了他一聲:「老師好。」
原身被送進醫院那天,馬勤奮通過學校論壇的帖子知道情況後,當即就聯繫了方茵萍,確認原身發的說說不是鬧著玩,而是真有那麼一回事後,立刻趕去醫院看過原身。
後來她穿到原身的身體裡,馬勤奮也來看過幾次,她自然認得馬勤奮。
被溫卷這麼乖地喊老師好,馬勤奮大臉抽搐了一下,生硬地應了一聲「嗯」。
國際班的座位不像其他班都是老班來排,比較隨意,自己想坐哪坐哪,每天隨便換都行,因為馬勤奮想管也沒法管。
這群孩子來上課都是走個過場,課上不是低頭看小說打遊戲,就是趴在桌子上睡大覺,管了幾次實在頭大後,他乾脆在某些方面上不做強制。
今天遲到的人不少,幾乎有一大半的人都還沒來,是以前兩排位置,就只有一個扎著小馬尾、正在認真刷小學一年級數學題的溫卷坐在那。
而且其人坐在前排最中間,當真是……鶴立雞群。
「高三,對於你們而言,已經變成現在進行時了,明年六月,你們將迎來人生最重要的節點!」
馬勤奮無視掉那空蕩蕩只有溫卷這顆小繁星的前兩排座位,開始給全班……半個班說道勵志振奮語錄。
見溫卷放下筆,坐直小身板眼睛亮晶晶地看向他,讓他的舌頭驀地打結,半天才將舌頭捋回去。
第一節 課過去一半,遲到的人陸陸續續都來了,這些晚來的人不得不悲催地坐到前面兩排,然後摳摳耳朵,接受馬勤奮的一頓臭罵,最後只有溫卷旁邊的座位還是空著。
快要下課的時候,教室門口傳來一個懶洋洋的聲音,那人打了個哈欠,眼皮惺忪地說:「不好意思,遲到了。」
「你這個孩子,怎麼第一節 課都快結束了才來?!你知不知道你這樣浪費了多少青春年華?」
馬勤奮同樣一個道理不知道說了多少遍,每次都說不倦的,但是他依舊只是那般氣呼呼的罵幾句,就對門口的少年說:「還不快進來上課!還站在那幹什麼?!」
少年像只慵懶的貓兒,「哦」了一聲,慢悠悠走進來。
馬勤奮看著他這副樣子,心裡來氣,可是又無可奈何,他這個國際班的班主任當得著實憋屈。
溫卷見馬勤奮分明氣成那樣又忍住火氣的樣子,憋紅著一張臉,皺了皺眉,扭頭去看,見是一個戴著藍色耳鑽的少年,發尾微藍,頭髮亂蓬蓬的,有幾根翹出來的毛隨著他走路的動作一晃一晃的,身上的校服拉鏈沒拉,衣服大喇喇地敞開,露出裡面印有大.胸美女的T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