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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奶奶早上走時一臉的心事,現在老臉笑成了一朵花,一說話喜氣洋溢,「菲菲啊,我兒子又給我添了個孫子。」
蔣菲菲一愣,原來她是去看孫子了?不是說已經不來往了嗎?
「那是好事啊。」
田奶奶昨天頭上挨了一下兒,當時又是頭暈又是流血的,嚇得不輕,就想到死上去了。等包紮好了,往出走時又見柴大金躺擔架上被推進來,她這心裡就更是七上八下的,想著世事無常,自己要是哪天死了,兒子孫子都見不到,更沒個頂盆打幡的人。
人老了就是愛鑽牛角尖,那真是越想越可憐,越想就越想兒子,乾脆請了假就回去看了,沒想到這次兒媳婦居然沒攆她,還好聲好氣的問她過的怎麼樣。
田奶奶一直就盼著兒子回心轉意,人家給好臉了,自然得接著,這時已經開始為那邊發愁了,她嘆口氣,「是好事,不過也難著呢,這不是搞計劃生育嗎?要了老二就得罰款,好幾百塊錢呢,我媳婦那工作怕也是保不住了,還好我兒子有技術廠里不捨得辭他,批評批評就算完事兒。」
現在的計劃生育特別嚴,估計她家二孫子應該是上哪兒躲著生的吧,蔣菲菲想著自己跟田奶奶處的挺好,乾脆就當親戚處好了,主要是以前也沒想到田奶奶跟她兒子能這麼輕鬆的就和解了。
「孩子挺好的?等我買點東西跟你過去看看嬸子跟孩子吧。」
「不用,不用,你忙你的,我就是回來支錢的,現在他們手頭太緊,我想把我工資都支出來讓他們趕緊把罰款交了去,要不然我兒子還得耽誤上班。」
蔣菲菲其實很想問問,他們怎麼和解的,田奶奶在車棚里挨凍受餓時她兒子就住樓上從來沒管過,現在田奶奶一去看孫子就和解了?還要錢去給孫子交罰款?
她也不是把人往壞里想,就是覺得不是那麼回事。
「奶,您先別急,那邊是怎麼說的?您跟您兒子把誤會說開了。」
田奶奶嘆口氣,「有什麼好說的,當初他還不是聽了他媳婦的話,覺得我害死了他爸,你說那個年月的事能說得清嗎?他爸都讓我跟他劃清界限,我那麼做還不是為了他嗎?是,我後來又找了個人,那人對他不好,可起碼能管得起我們娘倆飯,不叫我們餓著。等我知道那人總背著我打他後,我也立馬就跟他離了,可那些事在我兒子心裡就過不去,沒人提還好,一有人提他可不就恨我嗎?」
田奶奶以前從沒提過她改嫁過,這時說出來,蔣菲菲也不好多問,既然田奶奶把話都說明了,她也不遮掩,直接問道:「那他現在就不恨了?」
「想是又添了兒子,想到我一個人帶他的難處,就不恨了吧,親母子還真能結仇不成?」
蔣菲菲皺眉,「您是說,您兒子也沒跟您道歉,沒解釋解釋以前為什麼把您趕出來,就這麼稀里糊塗的和好了?」
田奶奶就說:「你這孩子是沒個家人在身邊,不懂這些的,親的自是親的,打斷骨頭連著筋,一家子的事,哪有什麼都掰扯清楚的。」
她都這麼說了,蔣菲菲再擔心也不好多問,不過給她支錢時,還是叮囑道:「我叔家既然要了二胎就肯定有準備吧,您這錢都是辛苦賺來的,一下子全拿出去能放心嗎?要不支一半留一半,您把這錢存銀行去,又有利息,又能給孫子留著,您這兩大孫子呢,以後買房娶媳婦不都得用錢嗎?」
田奶奶一聽也是,就先支了一百塊錢,現在廠子辦起來了,她是元老級人物,蔣菲菲不在時,什麼時都能做個主,她的工資自然也跟著水漲船高,一月就小五十呢,別說在鎮上,就是在江州市都是數得上的高工資了。
田奶奶對自己的工資挺滿意的,又知道柴大金的錢被她放家裡遭了耗子,對銀行也沒那麼排斥,剩下的工資乾脆就囑託給蔣菲菲幫她存上。她支了錢就又請假趕緊給兒子送去。
蔣菲菲嘆口氣,總覺得田奶奶那兒子兒媳是靠不住的,可她一個外人,要跟田奶奶說她兒子圖她的錢,人家信不信的都得惱了自己吧。
田奶奶回來後,嘴裡再不離她那兩孫子了,大孫子要上小學,小孫子開始吐泡泡……
蔣菲菲就更不好說什麼了,人老了,不就圖個含飴弄孫嗎?許是她兒子當初豬油蒙了心,現在醒悟了吧。
過了兩天,田奶奶又請假去看她孫子,蔣菲菲自然不會攔,不過她倒是想著趕緊再找個年輕點的靠譜點的來做車間主任,不然她自己整天盯著也累,田奶奶現在心思也不在這兒,再說畢竟年紀大了也受不了累。
等田奶奶走了,蔣菲菲又讓馮德清去醫院打聽一下柴大金的病情,他這才知道她已經離婚了,不禁皺眉道:「你這都離婚了,還管婆婆幹嗎?她好不好的跟你有什麼關係?」
「怎麼說也是因我而起的,她好了我才能徹底放心不是。」
馮德清覺得她就是心軟,還想說什麼,蔣菲菲不耐煩了,「好不容易張嘴拜託你件事,又不難,順路就看了,你就說去不去吧。」
馮德清沒吭聲,騎上三輪走了,等送貨回來時,就說:「你前婆婆出院了,好像是半身不遂,以後走道肯定利索不了。」
前婆婆這稱呼讓蔣菲菲覺得好笑,不過更多的是輕鬆,沒錯,已經是前婆婆了,再也不怕她上門來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