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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很氣。
路謙光看程表哥寫這一段話時的筆鋒,就知道他氣壞了。
『我當初考縣試是通過了的!他連縣試都沒考過,這怎麼能說是學了我呢?要學也是學了我爹吧?』
這話就說得很有道理,路謙覺得,他應該問候一下他表哥的屁股蛋子。
總之,小表弟考得十分離譜,不光是考沒考上的問題,而是差距實在是太大了。
據說,程姑父在放榜之後,還十分得不相信,又額外託了人走了門路去查縣試的卷子。這本來是不可能的,但這不是縣試嗎?加上都考完了、放榜了,總之就是有錢能使鬼推磨,程姑父如願以償的看到了他小兒子的卷子,以及塞了錢後人家偷偷的告訴他,別說縣試的取中率一般只有四五成,就算取中率高達百分之九十九,那落榜的人也會是他小兒子的。
路謙:……
沒那麼玄乎吧?
弟啊,你到底寫了啥啊?
陡然間,路謙心底里升起了一種不祥的預兆,回想起他送的節禮,這就很離譜了,送給學渣一沓科舉用書,這不是將人往死里逼嗎?
但東西都送出去快一個月了,搞不好這會兒都到了金陵城了……
路謙很用心的為小表弟祈禱了一番,又安慰自己說,姑父是小表弟的親爹,應該會留下活口的,對吧?
事實上,活口是肯定沒問題的,但路謙忘了一個很重要的事兒。
這麼一封報喜的信件以及一大堆的書籍送過去,是會對小表弟造成巨大的傷害,但受到傷害的人只有他嗎?
那是不可能的。
程大少爺啊!你把他給忘了!
大概是在路上耽擱了一段時間,儘管路謙本意是送節禮,可等東西和信寄到時,中秋節已經過去好幾日了。不過這也無妨,像這種事情也蠻常見的,畢竟是托人代為捎帶,發生啥情況都不足為奇。
再說了,跟那滿滿一大包的科舉用書比起來,不過就是遲來了幾天,有啥呢?起碼讓可愛的小表弟過了一個愉快的中秋節。
況且還有那封信。
報喜的信啊,又一次搞得程大少爺如喪考妣,他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就那個摳門的路謙,送啥東西都不算稀罕,哪怕啥都不送,程大少爺都不會覺得奇怪。他也知道二房那頭一直都有私底下貼補路謙,就連他爹這回都發話了,從公中出一筆錢給路謙,他們家是當地巨富之家,真心不差那幾個錢,就路謙那個翰林官,搞不好一年到頭能拿到手的錢都不足一百兩,有什麼好在意的?
誰知道呢?路謙動不動就給他來個晴天霹靂!
「又升官了?他又升官了?官是那麼好升的?不是三年一次的戶部考評嗎?考到優秀的才能升官對吧?很多人在原來的位置上待了一屆又一屆,十來年都沒挪動位置,怎麼他一年就往上蹦躂好幾階?」
裝不了了。
程大少爺又不是專業的戲子,就算他有心繃住人設,假裝大方的祝賀,但這一次真的太離譜了!
哪兒有人是蹦躂著往上跳的?這簡直就是沒人性沒天理!
他真的不覺得這進展太快了嗎?
路謙是個什麼想法,程大少爺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他就是懵了,巨大的震撼之下,他喪失了理智,接連拋出了無數個問題,還一副勢必要打破砂鍋問到底的模樣。
問!
就要一問到底!
到底是個啥情況你倒是說啊!
但路謙沒說。
他是來報喜的,又不是來剖析自己的內心的,說那些幹啥?再說了,他就不要面子的?沒錯,在祖宗跟前,他是無所謂的,畢竟他的每一個面祖宗都看到過。可在程家人面前,他還是想要給自己留點兒遮羞布的,要不然還能明晃晃的告訴程家人,他是個佞臣?他還準備當那大清第一佞臣?
程表哥把路謙寫的信翻來覆去的看了好幾遍:「上面沒說謙哥兒是怎麼升官的,他只說是得了上峰的讚譽。」
說了跟沒說一樣!
程大少爺索性不顧風度,一把搶過程表哥手裡的信件,大力的翻找著:「他這寫的都是什麼玩意兒?」
不就是正常的寫信嗎?先問候一番,再聊下自己的近況,然後談下送了什麼東西,最後收個尾祝福一下……
咋滴?寫個信罷了,還指望他拿出吹捧康熙帝的文筆來?
你在想屁吃!
總之,程大少爺想要的,路謙直接就沒寫,他不想看到的東西倒是寫了一大堆。甚至於,路謙很過分的在信上催婚了,催的當然是程大少爺。
程大少爺:……催你妹啊!有你啥事兒啊!
作為程家的長房嫡長子,甚至還是獨一個兒子,程大老爺會不想儘快的給兒子定下?可關鍵就在於,沒合適的人選。
當然不是沒人選,以程家在蔚縣的聲望,加上程大少爺又是繼承人,多得是人家願意以嫡長女跟程家結親。但不得不說,這裡頭多半都是商戶人家。
程家自個兒就是商戶,理論上不該嫌棄這些人罷了。但有一點,程家的祖宗是很有遠見的,名義上程家是商戶,做的也是走南闖北的商行買賣,但實際上在衙門登記的卻是農戶。
是的,農戶。
他們在蔚縣以及周邊地區擁有著大量的田產,絕大多數都是極為肥沃的水田。至於買賣,這種事情很好辦的,程家也是有底蘊的人家,自然是有家僕的。只要把明面上的事情交給家僕來辦,旁的細節方面都是很好處理的。